那声音清亮而焦急,如山鸟振翼的鸣叫,骤然划破春日的宁静,在谷地间回荡。众人纷纷回首,李漓勒住骆马,眯眼望去——只见一个身影正火急火燎地追赶而来。
那是一名年轻的艾马拉女子,牵着两头驮满货物的骆马,脚步翻飞,尘土随之扬起,铃铛声急促而凌乱。
女子气息急促,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,在阳光下宛如晶莹的露珠。她眼神却坚定明亮,仿佛追赶的不仅是一支队伍,更是一段尚未启程的命运。
“她是谁?我们队伍里有这个人吗?我怎么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。”李漓眉头微皱,目光警惕地落在后方的陌生姑娘身上。
“一个跑商的艾马拉女子,叫安卡雅拉。”赫利走上前来,甩了甩那头乱糟糟的黑发,豪爽的眼神里透出几分好奇。“今早,她随着一支商队一起来到库斯科,就在城门口,她问路的时候,和我们聊过几句。”
“你来干什么?”蓓赫纳兹上前一步,身形一挡,拦在安卡雅拉面前。她的笑容炽烈如火,腰间的弯刀在轻响中微微颤动,眼神闪烁着戏谑的光芒,却不掩一丝警觉。“你跟着我们做什么?”
“我想去山的背后看看,到底是不是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,有平地,有河流,还有那片大海。”安卡雅拉气喘吁吁地站定,扶着骆马,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,像高原夜空里最亮的星辰在春日阳光下颤动。她的声音清亮,却带着一丝紧张的颤抖:“你们能不能带上我?”说着,她轻轻拍了拍骆马的脖颈,那骆马顺势低下头,亲昵地蹭着她,铃铛叮当作响,声音脆亮而执拗。
“你怎么……我们熟吗?”蓓赫纳兹挑起眉,语气里夹杂着调侃,却也透出几分警觉。“你脱离了商队跑出来,你舅舅知道吗?”蓓赫纳兹的目光顺势落在骆马背上的藤筐上,闪着好奇。铜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微光,让她眼底浮现一抹玩味。
“我和舅舅说过了,他并不反对,还分给我这两头骆马和这些货物。”安卡雅拉挺直背脊,语气认真而坚毅,带着一种初生牛犊般的倔强。“这些就是我全部的家当。从今天起,我就是独立的。”她伸手指向骆马背上的藤筐,里面黑曜石如夜空般深邃,铜片则闪烁着如湖水的光泽。“我想去山下的平地看看,那里是不是能做生意。”说到最后,她的眼神中闪过对未知世界的憧憬,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质朴而坚定的笑意。
“真搞不懂你舅舅怎么想的,让你一个人独自跑出来。”赫利摇了摇头,语气豪爽中透着几分不解,“一个小姑娘,带着两头骆马,就敢跑这么远?”
“我父母几年前就过世了。”安卡雅拉低声开口,眼神微垂,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黯然。“这些年都是舅舅在照拂我,可为此,舅妈一直和他闹别扭,表弟表妹们更是盼着我早点滚出家门。”她顿了顿,抬起头时目光已重新凝聚成坚毅,“所以,当我提出要自己离开时,舅舅也没有强烈反对。最后,他把这两头骆马和这些货物交给我,同意我独自去闯。”
安卡雅拉说着,伸手拍了拍骆马背上的藤筐。货物随之微微晃动,发出细碎的“叮当”声,像是在为她的决定作见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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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带的是什么货物?有带口粮吗?”巴楚埃走上前来,眼神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。她的声音轻柔,却隐隐透着一丝精打细算的意味,仿佛在衡量这个新来者的价值。
“铜片和黑曜石。”安卡雅拉答道。她弯腰解开一个藤筐,手指迅速解开层层绳结,里面露出整齐堆叠的黑曜石片,锋利如剃刀,折射出冷冽的寒光;另一边则是打磨光滑的铜片,泛着淡淡青绿的光泽,仿佛是从湖底打捞出来的宝藏。
安卡雅拉直起身来,眼中闪过一抹自豪:“这些是我在的的喀喀湖边换来的,本打算在库斯科去交换货物的。”说到这里,安卡雅拉顿了顿,神情认真起来,“至于口粮,我打算用一些铜片和你们交换。”
李漓注视着她,声音沉稳而缓慢:“我们这一走,大部分人是不会再回来的。就算有人回来,也要很久以后。你确定要跟着我们走吗?”李漓的目光深邃,像谷地的河流般静静流淌,却似能看透人心。
“请带上我吧,带我看看大山外的世界。”安卡雅拉笑了,笑容如春日初开的野花,质朴而蓬勃。安卡雅拉挠了挠头,辫子上的贝壳叮当作响,眼神亮得像夜空的星子。“我不想一辈子困在这片大山里,做一个你们说的‘没见识的人’,嘿嘿!”
李漓微微点头,心中却暗自感叹。眼前这个看似精明、实则质朴的山里姑娘,似乎并不懂世道险恶,竟毫不设防地把自己的境况告诉陌生人。他心头涌起一丝怜惜——她的勇气像高原上的野草,顽强生长,却又脆弱易折。
李漓沉声开口,语气如铁:“既然要跟着我们,就必须服从统一的行动。若是你不守我们的规矩,我会请你立刻离开。”
“没问题!”安卡雅拉爽快地点点头,眼底闪过一抹兴奋的光彩。“说不定,不用多久,我就会自己走了呢。”她语气轻快,带着几分调皮,却又透出一种初生牛犊般的自信。
“主人,我们得尽快赶路。天黑前必须翻过那个山口,夜里翻山太危险了。”尤里玛低声提醒,语气谨慎而急切。
“蓓赫纳兹,让她过来吧。”李漓应声说道,抬手一挥,眼神坚定而不容置疑。随后他转向安卡雅拉,声音洪亮:“跟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