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房涌出来的热气让董建出了一身汗,他扯了扯领带,问:“好端端的,你为什么改遗嘱。”
“我身体不好,想法又多,改遗属有什么奇怪。”秦鹤也满不在乎地说道。
“真是这样就好了。”
董建脱了外套,沿着石板路走进来。
那块汉白玉的石碑平躺在地面上,上面没有写名字,只凹刻了一行字。
四年前,秦鹤也无论如何不接受慕舒桐已经死了,绝不肯为她立碑题字。
这块碑就在花房里放了很多年。
秦鹤也用手里的笔沾了沾盒子里金漆,蹲下身,开始描摹石碑上的字。
“墓园那种地方,又偏远又阴冷,我想舒桐不喜欢,这里呢,花都是她亲手种的,又暖和又漂亮,她一定很喜欢。”
他描一个字就停一下。
“我把家里找遍了,找了几件她的衣服和首饰,还有她到处乱扔的皮筋。”
“你说,我把她葬在这里,她会觉得我又在囚禁她吗?”
秦鹤也平静地说着,无悲无喜,像是已经彻底接受和放下了慕舒桐的离去。
“她已经自由了,不会在乎你把她的这些零碎放在什么地方。”
董建想要开解他又不知道如何开口,只好用这样开玩笑的方式。
效果还算好,秦鹤也笑了,险些描错了一笔。
“那我就放心了,希望,她不满意,可以来梦里骂我。”
董建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看了眼秦鹤也正在描着的石碑,总觉得这石碑的位置不对。
石碑前方是沿着玻璃花房的搭建的蔷薇瀑布,现在不是开放的季节。
石碑左右各是一丛玫瑰,石碑的位置更靠左侧一边,跟右侧的那丛玫瑰隔了好远。
怎么不放中间?
董建的脑子里闪过一瞬的疑惑,但他并没有多想。
那行金色的字已经被秦鹤也描过,渐渐被气温风干。
吾爱长眠于此。
董建深深叹了口气,让秦鹤也接受慕舒桐已经离开的事实,不知道对他来说,究竟是好是坏。
“何医生的电话已经打到我这里了,”董建说,“他说你没按时去复诊。”
“太忙了,改天就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