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彻扔掉毒箭。

他看都未再看赵禹一眼,转向了另一人。

太仆,石建。

“石爱卿,你来说。”

石建的身体像一截被抽掉骨头的烂肉,瘫软下去,嘴巴开合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
刘彻笑了。

他转身,走回御阶之上,重新坐定。

“看来,还是要张汤来告诉你们。”

他靠在椅背上,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,像是在为一场好戏打着节拍。

“张汤。”

“遵旨。”

张汤直起身。

他没有情绪的声音,在死寂的宣室殿中响起。

“元朔二年秋,淮南翁主刘陵,以美色贿赂中尉赵禹,探得长安武库布防图。”

赵禹猛地抬头,瞳孔因恐惧而放大到极致。

“同年冬,刘陵经赵禹牵线,密会匈奴使者,泄我雁门关兵力部署,致右贤王长驱直入。”

张汤顿了顿,目光扫过赵禹。

“此为,罪一。”

他转向瘫软在地的石建。

“元朔三年春,刘陵从太仆石建处,获知车骑将军卫青巡营路线,以西域奇毒‘腐肌散’,意图毒害。”

“此为,罪二。”

张汤每说一句,便有一名大臣的脸色褪去一分血色。

他没有拿任何竹简,所有罪证,都刻在他的脑子里。

“元朔四年,刘陵投毒长乐宫,暗害皇太后,事败。其后,与其父淮南王刘安,暗中联络,密谋造反。”

“此为淮南王刘安,写给匈奴单于伊稚斜的亲笔血书!”

张汤从怀中,掏出一块染血的白绢,高高举起。

他没有展示给所有人看,而是直接呈到了御前。

刘彻扫了一眼,扔回给张汤。

“念。”

“事成之后,愿割黄河以北土地,与大匈奴共享天下!”

“哗——”

彻骨的寒意,瞬间贯穿了整个大殿。

卖国!

这是卖国!

“经查,”张汤的声音还在继续,像敲响的丧钟,“与淮南王府暗中往来,泄露朝廷机密者,计有:”

“中尉,赵禹。”

殿外阴影中,两名绣衣使者应声走出。

赵禹疯了一样磕头,额头撞击在冰冷的地面上,发出砰砰的闷响。

“陛下!陛下饶命!是刘陵!是那个妖女引诱臣的!臣冤枉……”

刘彻终于再次看向他,眼神里带着一丝奇异的悲悯。

“冤枉?”

“朕在卫青中毒之时,传你入宫,问你西域奇毒之事,你说了什么?”

“你说,闻所未闻。”

“朕在刘陵逃离长安之后,召你觐见,问你京城防务,你又说了什么?”

“你说,固若金汤。”

刘彻的声音很轻。

“朕给过你两次机会。”

“是你,自己选了这条死路。”

绣衣使者已经到了赵禹身后。

赵禹还想嘶喊,其中一人伸手,快如闪电,捏住他的下颌,另一只手反向一错。

“咔嚓。”

一声脆响。

赵禹的下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,所有的惨叫和求饶都被堵回了喉咙,只剩呜咽。

他被像拖一条死狗一样,拖了出去。

大殿里,死一样的寂静。

只剩下牙齿控制不住地互相敲击发出的“咯咯”声。

张汤的声音再次响起,不带一丝波澜。

“太仆,石建。”

两名新的绣衣使者走出。

“少府,王恢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