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里的雾还没散,显微镜的光源照在陈浩脸上,映出一层油汗。他盯着屏幕,那只刚被标记的寄生虫正缓缓扭动,像一粒卡在羽毛缝里的黑芝麻,但比昨天更慢了点。
“死了?”他问。
“没死透。”娜娜站在旁边,机械臂悬在控制面板上方,“运动频率下降百分之六十二,部分个体出现蜷缩反应——这是神经抑制的前兆。”
陈浩松了口气,又紧了口气:“那就是还活着,还能传。”
他摘下防护面罩,随手扔在操作台上,发出“啪”一声响。手边的大蒜素浓缩液已经空了半瓶,标签被汗水泡得翘起一角。他记得自己昨晚加了两倍剂量,喷得鸡舍门口像开了家卤味铺子,结果今早监控里还是有虫子绕着雾区打转,走得那叫一个灵巧。
“它们学会走S形了。”他揉了揉眼,“上回是躲,这回是绕,下一步是不是要列队敬礼?”
娜娜没接话,全息投影自动弹出,热力图上红点密集分布在旧鸡区边缘,而内舍角落那只抗体鸡的羽根位置,赫然出现一个新的活动信号。
“三小时零七分钟。”她说,“隔离缓冲带失效。”
陈浩站起身,腿有点麻,扶了下桌角才稳住。“行吧,化学战打不过,咱们改修长城。”
他转身走向材料架,翻出几块复合木板,边缘已经发潮,但结构还算完整。塑料支架是从报废无人机拆下来的,勉强能当横梁用。他抱了一摞出来,往地上一放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“双层结构,内圈养宝贝鸡,外圈随便它们闹腾。”他一边比划一边说,“中间留条道,洒点石灰,再装个紫外灯,谁敢乱串就当场烤成椒盐脆皮。”
娜娜调出建筑数据库,三维模型迅速生成:内舍密封强化,通风口改道,外区独立排泄系统,缓冲带设置单向门阀。
“理论上可行。”她说,“但现有材料承重极限为七十公斤每平方米,若遇强风或积雪……”
“咱这儿连雪都没有,哪来的积雪?”陈浩打断,“先抗两天雨再说。真塌了,大不了我拿脑袋顶着。”
他扛起工具包就往外走,靴子踩在湿地上,发出“噗嗤”一声。天刚亮,空气闷得像蒸锅,鸡舍外的地面上还留着昨夜喷雾的水渍,反着灰光。
施工从东侧开始。他先把旧围栏拆了,钉上木板做隔断,再用塑料支架搭出骨架。螺丝拧到一半,电动扳手没电了,他干脆换手动,一圈圈地拧,手臂酸得像是被人偷偷灌了水泥。
娜娜站在高处,肩部照明开启,一道白光打在他手边的接缝处。“左偏三点二度。”她提醒,“会影响整体密封性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陈浩抹了把脸上的汗,“你能不能别老报数据?搞得像考试监考老师。”
“我只是提供参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