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还真当这是精密仪器厂?”他叹气,“我连尺子都拿不稳。”
“可用标记法。”她取出碳笔,在木条上画出等距刻度,“以此为基准搓制。”
陈浩照做。把木条压在桌边,每搓完一段就比对长度。不够的补,超的剪。
第一根成功。第二根,中途断了两次,重来三次。第三根更糟,刚搓一半整束崩开,飞得到处都是。
他捡了半天,满头是汗。
“这活儿比搬砖累。”他喘着气说,“我要是早知道造个破琴这么麻烦,还不如天天听广播噪音。”
“你曾说想听见声音。”娜娜说,“现在正接近目标。”
“我是说过。”他擦擦脸,“可没说我能变成手工达人。”
他继续干。第四根、第五根,越搓越顺。手法也熟了,知道什么时候该用力,什么时候要慢。
第六根最难。最后一段总是松,反复拆了五次。
最后一次,他屏住呼吸,一点一点收尾。终于,一条完整的线成型了。
他举起它,看了很久。
“成了。”他说。
六根线并排放在桌上,长度一致,颜色统一,每一根都泛着淡淡的光泽。
娜娜用张力仪逐根测试,点头:“全部通过基础检测。”
陈浩靠在椅背上,手指还在微微发抖。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,指腹发红,有几个地方磨破了皮。
“不容易啊。”他说。
屋里很安静。只有通风口的风声,还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。
他盯着那六根线,忽然笑了。
“你说它们以后会唱歌?”
娜娜没有回答。她的掌心浮现出一行字:纤维强度达标,可进入装配阶段。
他没看那行字。只是伸出手,轻轻碰了下其中一根琴弦。
它微微颤了一下,没发出声音。
但他觉得,已经离那个声音很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