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英齐深吸一口气,缓步走到床前。
他拿起放在一旁托盘上的玉如意,手柄温润,他的指尖却微微有些发颤。
他小心翼翼地、用最轻柔的力道,缓缓挑开了那方遮盖了玉兰容颜的盖头。
盖头滑落,露出玉兰精心妆点过的面容。
眉如远山含黛,目似秋水横波,脸颊上飞起的红霞比最好的胭脂更动人心魄。
她含羞带怯地抬起眼帘,望向他,眸光如水,流转着无限的柔情与信赖。
“夫人。”祝英齐的声音带着酒后的微哑,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情与悸动。
这一声呼唤,在他心中已演练过千百遍。
玉兰的脸更红了,如同熟透的蜜桃,她轻轻垂下眼帘。
声如蚊蚋,却清晰地回应道:“夫君。”
桌上,早已备好了合卺酒。
两只以红绳相连的匏瓜瓣做成的酒杯中,琥珀色的酒液微微荡漾。
祝英齐端起酒杯,与玉兰手臂相交,四目相对,将杯中带着些许清苦又回甘的酒液一饮而尽。
这交杯之酒,象征着二人从此同甘共苦,合为一体。
红绳落地,仪式已成。
烛光下,玉兰的容颜越发显得娇美不可方物。
祝英齐心中情动难以自抑,他伸出手,轻轻握住玉兰微凉的手指。
感受到她细微的颤抖,也感受到她并未退缩的回应。
红帐深深,悄然垂落,掩住了满室春光。
唯有点燃的龙凤喜烛,依旧噼啪作响地燃烧着。
流下欣喜的泪,将一对新人交织的身影温柔地投在帐幔之上,无声地诉说着这洞房花烛夜的缱绻与圆满。
与此同时,另一条通往杭州的官道上。
马文才的队伍仍在稳步前行。
巨大的花轿内,空间宽敞舒适,铺着厚厚的软垫。
但随着路途的颠簸和时间的流逝,加之清晨早起梳妆的疲惫。
祝英台终究抵不过困意,靠在轿壁上昏昏欲睡,沉重的凤冠更是压得她脖颈酸涩。
马文才虽大部分时间策马行在队伍前列,心神却始终系于身后的花轿。
他敏锐地察觉到轿中人儿似乎没了动静,略一思忖,便轻轻勒住缰绳,让马匹缓下速度,与花轿并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