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打住!打住……”陈峰有气无力地摆摆手,嗓子眼儿跟砂纸磨过似的,“掌…掌门师…师父…” 他艰难地挤出这个称呼,感觉像生吞了只苍蝇还卡在喉咙里,“您省省口水吧。灵石…您看着造。玉佩…给我留着,那是我娘留下的念想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这漏风漏雨、挂满蜘蛛网、连供桌上祖师爷画像都灰头土脸的鬼地方,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像山一样压下来。“现在,小爷我只关心一件事。” 他抬起眼皮,死死盯着守拙老道,“今晚!我睡哪儿?!总不能让我睡这四面透风的破殿,跟这位灰头土脸的祖师爷祖宗大眼瞪小眼,顺便数星星吧?”
守拙老道脸上的兴奋“啪叽”一下冻住了,搓手的动作也停了。他看看陈峰那身华贵但此刻沾满灰的锦袍,又看看大殿角落里抱着木偶、蜷在一小堆干草上的阿阮,最后瞄了瞄供桌底下那块冰凉梆硬的青石板……
“呃…这个嘛…” 守拙老道眼神又开始飘忽,干笑着挠了挠他那头乱得像鸡窝、疑似有生物活动的花白头发,“师侄啊,你看,咱宗门…确实…房间比较紧张。目前能凑合躺人的地方…嗯…” 他伸手指了指阿阮旁边那个角落,“就剩阿阮边上那一小撮干草了!不过你放心!那可是去年…哦不,前年秋天新晒的!又软又暖和!还带着阳光的味道!贫道我平时都当宝贝藏着,舍不得躺呢!让给你了!至于贫道嘛,嘿嘿,” 他一屁股坐回那个破蒲团,“我就在这儿打坐,守护祖师爷法相,顺便…好好规划一下咱宗门的万亿灵石发展计划!”
陈峰顺着他手指看过去。那堆所谓的“干草”,稀稀拉拉,颜色灰败发黑,上面还点缀着一些可疑的黑色小颗粒(陈峰高度怀疑是耗子屎),散发着一股子陈年老霉味加土腥气。阿阮抱着她的宝贝“阿木”,蜷在草堆最边上,像只守着破罐子的流浪猫。
让他陈大少!南渊城头号纨绔!睡这种连耗子都嫌磕碜的破草堆?!
他爹花了一座紫晶矿!他储物袋里揣着能买下半座城的灵石!结果就换来一堆乞丐都嫌弃的破草?!
陈峰感觉自己的纨绔尊严被按在地上疯狂摩擦!一股邪火“噌”地又窜上了天灵盖!他猛地从蒲团上弹起来(虽然腿还有点软),指着守拙老道的鼻子,气得浑身哆嗦:“老骗…师父!你别蹬鼻子上脸!让我睡草堆?!跟耗子屎做邻居?!我陈峰长这么大,枕头芯里塞的都是天蚕丝!最次也得是暖玉雕花床!”
守拙老道被他吼得一缩脖子,但怀里紧紧搂着储物袋和玉佩,腰杆似乎硬气了点,小声嘟囔:“暖玉床…也不是梦…等咱钱到位了…”
“等你钱到位?!我坟头草都三尺高了!” 陈峰咆哮着,原地转了两圈,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射这座除了破败还是破败的大殿。突然!他的视线锁定了大殿一角——那里堆着一堆破铜烂铁、烂木头,还有几块…颜色灰扑扑但形状还算方正的大石板?看着像是以前某个石台子或者石床的残骸。
一个念头!如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绝望深渊里,突然擦亮了一根火柴!虽然微弱,虽然荒谬,但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!
他“嗷”一嗓子冲到那堆破烂前,也顾不上脏了,双手并用,跟刨宝藏似的疯狂扒拉!灰尘呛得他直咳嗽,但他不管不顾!终于!他扒拉出两块相对最完整、表面最平整、尺寸足够他躺下的大石板!
“呼…呼…” 陈峰累得直喘粗气,锦袍上沾满了灰土和蜘蛛网,活像个逃难的。但他那双眼睛,却亮得跟狼似的,透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疯狂!
守拙老道和阿阮都一脸懵逼地看着他,不明白这新来的“金主”师弟在抽什么风。
只见陈峰直起身,深吸一口气,脸上露出一种“小爷我今天豁出去了”的悲壮表情。他一把揪住自己身上那件金丝银线、骚包无比的冰蚕丝锦袍外衫!“刺啦”一声,用力扯了下来!这玩意儿在南渊城,够普通人家舒舒服服过好几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