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裹着雪粒抽打在铁索上,发出呜呜的哀鸣,像是有无数冤魂在这峡谷中盘旋。燕十三站在悬崖边,望着横跨深谷的铁索桥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——那桥由十三根手腕粗的铁链构成,木板早已朽烂不堪,露在外面的铁索被岁月啃出斑驳的锈痕,在风雪中微微晃动,仿佛随时会崩断。
“这是北疆最后一道关卡,过了桥就是南疆地界。”老赵拄着拐杖站在他身侧,棉帽上的积雪簌簌滑落,“当年镇北侯就是从这里出兵,把胡虏赶回了漠北。”
石头背着镇岳剑,呵出的白气在鼻尖凝成霜花:“可他们不让过咋办?”
桥头立着两座石塔,塔上插着晋王府的黑旗,旗下守着二十多个披甲士兵,长矛斜指地面,甲叶上的冰碴随着呼吸起伏碰撞,发出细碎的脆响。为首的队正看到燕十三三人,突然举起长矛指向他们:“站住!此桥禁止通行!”
燕十三握紧锈刀继续往前走。刀身的暗红纹路在风雪中若隐若现,自从在沙心湖斩了沙鳄,这把刀似乎变得更沉了,握在手里总感觉有股力量在顺着掌心往上爬。
“没听见吗?”队正将长矛顿在地上,冰屑四溅,“晋王有令,凡携带兵器者,一律不准过桥!”
“我们只是赶路的旅人。”燕十三在桥头十步外停下,锈刀的护手抵住掌心旧疤,那里的锈迹又蔓延了半寸,“借桥一用,马上就走。”
队正冷笑一声,甲胄摩擦声里混着金属震颤——燕十三突然意识到,这些士兵的甲胄比寻常军兵厚重得多,肩甲上还刻着细小的莲花纹,与白莲教的印记有几分相似。
“晋王说了,像你们这种带着破刀的亡命徒,最是危险。”队正挥手示意士兵上前,“要么放下兵器滚回北疆,要么就别怪我们不客气!”
两名士兵挺着长矛刺来,矛尖带着破空的锐响。燕十三侧身避开,锈刀在雪地里划出半道弧线,刀风卷起的雪粒打在士兵甲胄上,竟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。
“好硬的甲。”燕十三心头一凛,这甲胄的厚度远超寻常,寻常刀剑怕是很难劈开。
老赵突然咳嗽着上前:“官爷行行好,我们真是良民。这孩子中了蛊毒,得去南疆找解药……”
“少废话!”队正打断他,长矛突然指向石头,“这小崽子背上的重剑,也是你们的‘良民证’?”
石头猛地握紧剑柄,重剑的重量压得他肩膀微沉。自从沙心湖一战,这柄剑似乎认主了,每次握住都能感觉到一股沉稳的力量顺着手臂往上涌,就像此刻,剑身在粗布下微微震颤,仿佛在呼应他的怒火。
“别冲动。”燕十三按住石头的肩膀,转头看向队正,“我们不想动手,但这桥必须过。”
“口气不小。”队正突然吹了声口哨,石塔里立刻冲出更多士兵,个个手按腰间弯刀,箭塔上的弓箭手也掀开了遮雪的油布,箭尖在暮色中闪着寒光。
燕十三的目光扫过桥头的机关——铁索根部缠着几根细铁链,连接着石塔里的绞盘,显然是防备有人硬闯时可以收桥。他又看向深谷,云雾缭绕的谷底隐约能看到结冰的河面,少说也有百丈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