铸剑山庄的黑石山门在暮色里像头蛰伏的巨兽。
两扇高达三丈的石门上,插满了各式各样的断剑残刀,剑柄的铜箍在夕阳下泛着冷光,每道剑痕里都嵌着暗红色的锈迹,像是凝固的血。燕十三的锈刀在布套里轻轻震颤,刀身的红光透过粗布,与石门上的锈迹产生了奇异的共鸣。
“站住。”两个披铁甲的守卫横矛拦住去路,枪尖的寒光扫过他们的商贩装束,在石头的重剑布套上停留了片刻,“铸剑山庄有规矩,凡入庄者需出示‘名帖’,要么是世家大族的信物,要么是江湖公认的神兵谱上的兵器。”
石头的重剑“哐当”撞在地上。少年忍不住扯掉布套,金光四射的剑身在暮色里格外刺眼:“这把剑算不算?当年在黑风客栈,它劈开了沙蝎娘子的毒雾!”他的离魂印在激动中泛起淡红,却被掌心的汗水掩盖。
守卫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。左边那个络腮胡用矛尖拨了拨重剑:“毛头小子懂什么?这剑是凡铁混了点陨铁,也就哄哄塞外的蛮子。”他的目光落在燕十三的布套上,“你这裹着的是什么破烂?该不会是根烧火棍吧?”
燕十三的锈刀突然发出低鸣。红光顺着布套缝隙渗出,在青石板上漫出诡异的纹路,与石门上的剑痕完美重合。“我们是来求见李庄主的。”他的声音很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有位朋友中了忆魂蛊,急需山庄的镇魂木救治。”
“忆魂蛊?”右边的瘦脸守卫突然变了脸色,手里的长矛握得更紧,“那是白莲教的邪术,你们和魔教妖人有牵扯?”他的目光扫过老赵的药箱,“看你们这打扮,怕不是来偷山庄的淬火秘方的吧?”
老赵的木杖在地上敲了敲。老人掀开药箱的一角,露出里面的青铜小鼎,鼎底的镇北侯印记在暮色里闪着微光:“我们是镇北侯的旧部,当年李庄主曾受侯爷恩惠,这鼎就是信物。”他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沙哑,“还请通报一声。”
守卫的脸色更加难看。络腮胡突然用矛杆顶住老赵的胸口:“镇北侯?那是十年前就被朝廷定罪的叛臣!你们敢在铸剑山庄提这个名字,是活腻了?”他的铁靴重重碾过地上的剑痕,“再敢胡言,就把你们扔进淬火池喂铁水!”
石头的重剑突然出鞘半寸。金光如闪电般照亮守卫的脸,少年的离魂印在愤怒中变得鲜红:“不准你侮辱镇北侯!”他的剑锋离络腮胡的咽喉只剩半尺,“我爹娘就是因为保护侯爷的旧部,才被鬼面人杀死的!”
“反了反了!”瘦脸守卫的长矛直刺石头的小腹,“敢在山庄门口动兵器,当我们是摆设吗?”
银光与红光同时亮起。柳随风的软剑缠住长矛的瞬间,燕十三的锈刀也挣脱了布套,红光如烧红的烙铁,贴着矛尖划过,将三寸长的铁尖齐齐斩断。断口处冒着青烟,散发出淬过火的铁器特有的气味。
守卫们脸色骤变。他们能感觉到那把锈刀上散发出的灼热气息,那些插在石门上的断剑突然嗡嗡作响,剑柄的铜箍同时转向锈刀,像是在朝拜君王。络腮胡的额头渗出冷汗,握矛的手开始发抖:“你……你这把是什么刀?”
“要通报,还是要动手?”燕十三的锈刀斜指地面,红光在石板上烧出串火星,“选一样。”
就在这时,石门后的甬道里传来脚步声。十几个穿青衫的庄丁举着火把走来,为首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,腰间挂着块刻着“执事”二字的木牌,眼神在锈刀上停留了片刻,带着审视的意味:“何事在此喧哗?”
络腮胡连忙单膝跪地:“回刘执事,这伙人没有名帖,还敢冒充镇北侯旧部,想用把破刀硬闯山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