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牢里的寒意像是无数根细针,扎得沐暃皮肤发紧。他扶着冰冷的石壁,缓缓站起身,双腿还有些发软,后颈的隐痛时不时传来,提醒着他不久前发生的一切。他走到铁围栏前,双手轻轻搭在冰冷的铁条上,指腹触到那些凹凸不平的纹路,是常年被人摩挲留下的痕迹。
借着从远处透来的微弱光线,他努力睁大眼睛,望向围栏外的走道。走道很窄,地面是青灰色的石板,上面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,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打扫过。石板的缝隙里还能看到些许苔藓,泛着潮湿的暗绿色。走道两侧是一模一样的牢房,铁围栏紧闭着,里面黑漆漆的,看不到任何动静,也听不到任何声音。
这里除了他,似乎再无他人。
“有人吗?”沐暃试探着叫了一声,声音不大,带着几分怯懦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。地牢里异常安静,他的声音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,激起一阵微弱的回响,沿着走道慢慢扩散开去,最终消散在黑暗里。
没有回应。
四周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,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在耳边清晰地回荡。他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,心里那点期盼渐渐冷却,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不安。他又提高了些许音量,再次喊道:“有人吗?有没有人?”
这一次,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急切,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可回应他的,依旧只有空荡荡的回响。走道两侧的牢房像是一张张沉默的嘴,紧闭着,不肯透露任何信息。
显然,这里真的只有他一个人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悔意瞬间涌上心头,像潮水般将他淹没。他后悔了,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那个黑衣人。如果当时他没有点头,如果他能再坚持一下,是不是就不会被带到这个可怕的地方?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,铁门紧锁,铁栏坚固,他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,无论怎么挣扎,都逃不出去。
难道自己真的要一直被困在这里吗?被困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牢里,直到被他们带去那个传说中吃人的矿场,然后像村里的人说的那样,日夜劳作,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,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?
沐暃靠在冰冷的铁栏上,慢慢滑坐到地上,将脸埋在膝盖里。脑海里乱糟糟的,一会儿是爹娘温柔的笑脸,一会儿是村庄被大火吞噬的惨状,一会儿又是黑衣人那双冰冷的眼睛。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,也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,只觉得时间像是凝固了一样,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无比漫长。
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无边的黑暗和绝望吞噬时,一阵“笃、笃、笃”的脚步声突然从走道尽头传来。
脚步声很轻,却在这死寂的地牢里显得格外清晰,一下下敲击在地面上,也敲击在沐暃的心上。他猛地抬起头,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警惕和紧张,连忙从地上爬起来,快步走到铁围栏前,双手紧紧握住冰冷的铁栏杆,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。
他瞪大了眼睛,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