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开宿舍木门时,门轴发出“吱呀”一声轻响,像是在为深夜归来的人打着招呼。沐暃反手掩上门,将院外的月光与夜露都关在门外,只留下屋内一盏摇曳的油灯,昏黄的光晕在青砖地上投下他疲惫的影子。
宿舍不大,陈设也简单——一张木床靠窗摆放,床头堆着几卷泛黄的古籍;床尾放着一张长凳,凳上搭着几件洗得发白的劲装;墙角立着个半旧的木箱,里面装着他平日换洗的衣物与修行用的符箓。而屋子中央,便是他此刻正走向的梨花木桌,桌旁摆着一把扶手已磨得光滑的木椅。
他将山河刀靠在桌腿边,刀身与木桌碰撞,发出轻微的“笃”声。随后,沐暃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走到椅旁坐下,长长地舒了口气。这口气里带着青草的气息与淡淡的汗味,在油灯的光晕里缓缓散开。
手腕还有些发麻,那是反复挥刀留下的痕迹。沐暃抬起右手,看着虎口处尚未完全愈合的茧子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,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回放起方才在空地上的每一个瞬间。
老者握刀的姿态,手腕转动的弧度,星力流转的节奏……尤其是那记看似轻描淡写的劈砍,刀身划过空气时的韵律,茅草断口处的光滑,仿佛就在眼前。他记得老者说的“顺”,顺着力道,顺着星流,顺着天地的纹理,像水流过石头,看似轻柔,却能穿石而过。
“原来我之前一直错了。”沐暃喃喃自语,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着,模拟着挥刀的轨迹。他从前练“劈山式”,总想着用星力催发最大的刀芒,以为力道越猛,威力便越强,却不知一味硬拼只会浪费星力,甚至会让刀势变得滞涩。就像刚才劈向地面的那一刀,看似用了全力,实则星力在经脉里堵成了一团,连十分之一的威力都没发挥出来。
而老者的刀,却像是活的。
他闭上眼,试着回忆老者出刀时的星力流转——不是从丹田猛地涌向手臂,而是像春日解冻的溪流,从丹田缓缓溢出,顺着经脉的走向蜿蜒流淌,经过手肘时轻轻一折,到了手腕处突然提速,最后借着指尖的颤动,将那缕星力稳稳地送刀身,与刀刃外的气流融为一体。
“是这样吗?”沐暃下意识地抬起手,在空中虚劈了一下。
动作还很生涩,手腕转动的角度也不对,刚走一半,便感觉到星力在肘部打了个结,再也送不出去。他睁开眼,苦笑一声——看来这“顺”字诀,说起来简单,练起来却比想象中难多了。
油灯的灯芯“噼啪”爆了个火星,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。沐暃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,才发觉额角的汗水已经干了,留下一层细细的盐粒,黏得皮肤有些发痒。他站起身,走到窗边,推开半扇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