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国初年,关外长白山脚下有个叫靠山屯的地方,屯子不大,却因着是进山的必经之路,往来客商络绎不绝。屯东头有家“福来客栈”,掌柜的叫赵老六,五十多岁,为人老实本分。
这年腊月,天寒地冻,赵老六的媳妇得了急病,没几日就撒手人寰。儿子在奉天当差,一年半载回不来一趟,偌大的客栈就剩下赵老六一人打理,好不凄凉。
却说这日晚间,外面北风呼啸,雪花纷飞,赵老六正准备上门板打烊,忽见门外来了三辆马车,打头一辆车上下来个衣着体面的老管家,拱手道:“掌柜的,我家老夫人携家眷欲往长白县投亲,天色已晚,风雪又大,可否行个方便,容我们借宿一宿?”
赵老六为难道:“客官,不是我不留客,只是小店近日...唉,有些不太平,怕是冲撞了老夫人。”
老管家笑道:“掌柜的多虑了,我家老夫人走南闯北,什么阵仗没见过?但求一瓦遮头,不讲究那些。”
话已至此,赵老六只好开门迎客。只见马车上下来一位满头银发、精神矍铄的老夫人,身着墨绿色锦缎棉袍,手执紫檀木拐杖,虽不言语,却自有一股威严。身后跟着几个丫鬟仆妇,并两个年轻后生,看样子是老夫人的孙子。
一行人安置妥当后,老夫人唤赵老六上前,问道:“掌柜的,方才你说客栈不太平,所为何事?”
赵老六叹了口气:“不瞒老夫人,自打上月内人过世,这客栈就出了怪事。每晚子时一过,厨房便有动静,锅碗瓢盆叮当响,像是有人在做饭。起初我以为是贼,可每次查看,灶台干干净净,米面粮油却不减反增。更奇的是,次日清晨,桌上总会摆着热腾腾的早饭...”
老夫人闻言,微微一笑:“这是好事啊,有人替你操持家务,岂不省心?”
赵老六压低声音:“若是人也罢了,可我暗中观察多次,从未见人影,只见...只见灶台边偶尔有黄鼠狼的脚印!”
老夫人若有所思,点头不语。
当夜子时,果然厨房又传来响动。赵老六早已习惯,蒙头大睡。倒是老夫人带来的一个年轻后生起夜,听见动静好奇前去查看,不一会儿便面色惨白地跑回来,说话都结了巴:“奶奶...厨、厨房有鬼!我看见个黄衣老妇在做饭,一转身就不见了!”
老夫人淡淡道:“多管闲事,睡你的觉去。”
次日清晨,桌上果然摆满了丰盛早餐:金黄的小米粥、喷香的贴饼子、还有一碟罕见的山珍小菜。赵老六苦笑着招呼客人用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