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恩公莫怕,”一道细细的声音竟直接响在他耳边,正是梦中那胡三姐的声气,“此非寻常之物,名曰‘诉冤匣’。乃俺家老祖早年所得,能通阴司,诉冤情。只是需得至阴之处,以心头血浸染匣上符咒缺口,方能开启。恩公明日升堂,他们必要用刑逼供,你便将那刑具上沾染的鲜血抹于匣上缺口,真相自现。”
赵老四忙问:“仙姑为何不直接救我出去?”
那声音叹道:“恩公有所不知,俺们修仙之辈,最忌直接插手人间官司,沾染因果,于天劫有大碍。此匣亦只能揭示真相,却无法直接伤人破壁。能否昭雪,尚需恩公自身造化与官心一念。切记,匣开之后,无论见到何物,听到何声,皆不可畏惧喧哗。”话音渐悄,那红狐已然不见。
次日升堂,果如胡三姐所言,钱贵妹夫一心要坐实赵老四的罪,动了大刑。赵老四咬牙忍住,趁人不备,将棒伤渗出的鲜血悄悄抹在了木匣的符咒缺口上。
当夜,赵老四被扔回拘留室。他忍痛捧出那木匣,只见抹血之处竟泛起幽幽绿光,如同鬼火。那绿光沿着符文迅速蔓延,顷刻布满整个匣子。就听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匣盖自动掀开一条缝。
并无预想中的金光万丈或恶鬼冲出,只有一股阴寒彻骨的白气漫出,在空中聚而不散,渐渐化为一面模糊的镜子模样。镜中景象晃动,竟是孙麻子生前最后景象——
只见孙麻子醉醺醺地提着半瓶烧刀子,哼着歪调走在冰河上,钱贵的外甥鬼鬼祟祟跟在后面。行至河心薄冰处,那混小子猛地从后一推,孙麻子惊叫一声跌入冰窟。那外甥探头看了一眼,慌忙捡起孙麻子掉落的酒瓶,四下张望无人,飞快溜走了。
景象再变,是钱贵家中密室。钱贵将一沓钱塞给外甥,恶狠狠道:“嘴给俺严实点!这下死无对证,正好把那块坡地弄到手!”
镜中景象至此消散,那股白气缩回匣中,匣盖“啪”一声合拢,又变回那个不起眼的黑木匣。
赵老四看得血脉偾张,恨不得立刻大喊出声。但想起胡三姐的告诫,强忍下来,紧紧将木匣搂在怀里。
翌日再审,赵老四大喊冤枉,要求重审,并称有证据可呈上。钱贵妹夫不屑一顾,骂他妖言惑众。正当此时,堂外忽然刮起一阵怪风,吹得人人睁不开眼,风中似乎夹杂着阵阵狐啸。那黑木匣竟从赵老四怀中自行飞出,“咚”地一声落在大堂正中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