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工作室后,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准备清除程序,而是调取程雪过去二十四小时的行为记录。
她搜索了林清歌的童年照片。
她比对了《星海幻想曲》的不同版本。
她在凌晨三点下载了原始母带,听了整整十七遍。
最让他停顿的是最后一条日志:她恢复了已经被删除的粉丝评论截图,内容是“清歌写的《破壁》,像是给所有被压住的人写了封情书。”
她本可以一键上报,证明自己忠诚。
但她没有。
她甚至保留了林清歌作品的原始波形数据,藏在私人加密区。
这种行为,在系统眼里就是叛变前兆。
可在周砚秋眼里,这是她在尝试理解一个人——一个本该和她互为镜像,却被命运推向不同轨道的人。
他想起七岁那天,实验室爆炸前,母亲把他推进安全通道时说的话:“别让他们把你变成工具。记住,能打动人的声音,从来都不是完美的。”
那时他还听不懂。
直到后来他发现,所有经过“九歌”标准化训练的歌手,唱得再准,也缺了点东西。那种东西不在音高里,不在节奏里,而在颤抖的尾音里,在呼吸不稳的间隙里。
就像林清歌唱歌时的样子。
她不完美。
但她真实。
而程雪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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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完美得像机器打磨出来的艺术品,每一个音符都精确到毫秒,可偏偏没人说她的歌“动人”。
因为她从不敢唱错。
也不敢哭。
他忽然意识到,自己一直想保护的,或许根本不是程雪这个人,而是那个曾在录音里低声说“如果有人能听见我就好了”的孩子。
那个被关在玻璃舱里,连哭都要计算分贝的孩子。
他不能让系统把她再格式化一次。
可如果他不执行命令,替代方案就会启动。
林清歌会死,程雪也会消失。
他盯着终端上的倒计时,还有十一个小时五十三分钟。
他打开另一个界面,调出林清歌近期所有的创作手稿。她最近在写一首新歌,暂命名《裂痕》,歌词草稿里有一句写着:“我们都被切成两半,一半活着,一半埋进昨天。”
他读完,闭了闭眼。
然后新建了一个本地文档,输入一行字:“清除程序无法启动,目标信号干扰严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