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止如此。” 李杰的目光扫过殿外的狼烟台,那里还残留着今日玄武门之变的黑烟,“到那时,长安城外的狼烟会连绵不绝,比今日玄武门的更密集、更呛人。突厥的骑兵会在渭水北岸列阵,旌旗遮天蔽日,马蹄声能震碎护城河的冰面。”
他描述的画面太过清晰,仿佛亲眼所见:颉利的金狼旗在风中飘扬,突厥骑兵的狼牙棒上挂着唐军的首级,渭水岸边的百姓扶老携幼逃亡,哭声震天…… 几个经历过隋末战乱的老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。
“你敢咒我大唐!” 尉迟恭终于按捺不住,马槊 “哐当” 一声顿在金砖上,震得整个殿宇都在发颤,“末将请命,现在就将这妖言惑众的小子斩于殿下阶前!”
“尉迟将军稍安。” 房玄龄突然开口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他说的…… 未必是假的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。房玄龄深吸一口气,走到殿中对着李世民躬身道:“殿下,去年秋防时,边境传来密报,说颉利在漠南修建了三座粮仓,当时臣以为是谣传,未曾深究。今日听李杰所言,恐怕……”
“还有庐江王,” 长孙无忌也缓过神来,白须颤抖着补充,“老臣昨日收到幽州驿报,说庐江王上个月突然调了三千府兵进驻山海关,当时只当是防备契丹,现在想来……”
两人的话像两记重锤,狠狠砸在李世民的心上。他盯着李杰那张年轻却异常镇定的脸,突然觉得这小子身上的粗布短打像是一层伪装,里面藏着的是比玄甲军更锋利的锋芒。
“你怎么会知道这些?” 李世民的声音低沉了许多,不再是刚才的暴怒,而是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探究,“别说什么农桑规律、星象变化,朕要听实话。”
李杰迎着他的目光,突然笑了。那笑容在满朝文武的惊惧中显得格外突兀,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通透。“殿下若非要问,” 他缓缓抬起右手,露出手腕上铁索勒出的红痕,“臣只能说,这些事…… 就像司农寺田里的粟米,到了时节,该熟的总会熟,该倒伏的总会倒伏。”
他的话依旧带着农桑的比喻,却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有力量。
李世民沉默了。他靠回龙椅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的雕花,目光落在殿外那片湛蓝的天空上。那里此刻万里无云,阳光灿烂,可在李杰的预言里,半年后就会被突厥的狼烟遮蔽。
三个月,庐江王反叛;半年,突厥南下。
这两个时间点像两把悬在头顶的利剑,让他刚刚因玄武门之变而燃起的雄心瞬间冷却了大半。他知道,李杰说的是对的 —— 建成、元吉的旧部遍布朝野,庐江王手握幽州兵权,颉利可汗更是虎视眈眈,这些都是他夺权路上必须拔除的荆棘,只是他没料到,会被一个陌生人如此精准地戳破。
“若依你之见,该当如何?” 李世民突然问道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。
这句话一出,满朝哗然。谁也没想到,刚刚还杀气腾腾的秦王,竟然会向这个 “妖人” 问计。
李杰的心脏猛地一跳,知道自己这一步赌对了。他挺直脊背,目光扫过殿内的文臣武将,缓缓说道:“庐江王不足为惧,派一员得力大将,三个月内必能平定。难的是突厥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变得凝重起来:“颉利可汗十万骑兵,若硬碰硬,大唐至少要折损三成兵力,关中还要遭兵祸。臣以为,当务之急是整顿内政,安抚民心,让百姓尽快恢复生产。粮仓满了,民心稳了,再强的骑兵也攻不破长安的城墙。”
“说得轻巧!” 兵部尚书忍不住反驳,“整顿内政哪是一朝一夕的事?突厥骑兵半年就到,难道让我们等着挨打?”
“自然不是。” 李杰看向他,“臣有一法,可让大唐的军械战力倍增,足以应对突厥的骑兵。”
“什么法?” 李世民立刻追问,眼中闪过一丝期待。
李杰却摇了摇头:“此法需用到特殊的矿石和燃料,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解决庐江王和秋收的事。若殿下信得过臣,待司农寺的粟米有了起色,臣自会献上。” 他知道不能一次性抛出所有底牌,保持神秘感才能让李世民始终保持警惕,又舍不得杀他。
李世民盯着他看了许久,突然笑道:“好一个李杰,说话留三分,倒像个老谋深算的政客。” 他从龙椅上站起来,玄色龙袍在身后展开,像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,“朕就信你一次。房玄龄!”
“臣在!”
“即刻派人查抄庐江王府,若真有盟约,速报朕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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