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棚里的李杰已经捏了把汗,后背的冷汗浸透了粗布褂子,贴在皮肤上凉飕飕的。他紧握着短刀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直到系统面板的警告变成【可疑人员已撤离,危险解除,当前距离 100 步】,才敢缓缓松开刀柄,胸口像被巨石压过,火辣辣地疼。
“他们走了?” 老张的声音带着颤抖,草棚的门帘被掀开条缝,露出他满是皱纹的脸,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像星子 —— 这老汉年轻时在边关当过兵,杀过突厥人,此刻却也被吓得不轻。
“走了。” 李杰站起身,短刀在月光下闪着冷光,“拿火把,去看看他们撒了啥好东西。”
三人拿着火把赶到灰堆旁,火光跳动着舔舐夜空,把草木灰堆照得如同白昼。老张用树枝拨开表层的草木灰,被撒过粉末的地方泛着异样的白,像落了层霜。小王蹲下身想伸手摸,被李杰一把拉住:“别碰,小心烧手。” 他从怀里摸出 “验土帛”,这是他特意留着的边角料,此刻在火光下泛着淡淡的鹅黄。
李杰撕下一角扔进灰堆,又让小王舀来半瓢水浇上去。帛片接触到湿润灰烬的瞬间,竟像被火燎过似的卷了起来,原本的淡黄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深紫色,边缘甚至渗出了黑褐色的焦痕,像被强酸腐蚀过。
“是石灰!” 李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,声音冷得像冰,“而且是没烧透的生石灰,遇水会放热,不仅能让草木灰失去中和碱性的作用,还会让土壤板结得像石头。” 他想起系统面板里的提示,“这东西要是掺进地里,别说种胡椒,就是野草都长不出来。”
“狗娘养的!” 小王气得一脚踹在灰堆上,草木灰扬起漫天粉尘,呛得他剧烈咳嗽,眼泪直流,“这要是掺进土里,咱前三天的活不都白干了? 我这手都磨出血泡了!” 他举起手掌,果然有好几个燎泡破了,露出里面粉嫩的肉。
老李蹲在地上,用树枝挑起一点被污染的草木灰,凑到鼻尖闻了闻,又用舌尖舔了舔,眉头瞬间皱成个疙瘩:“这石灰里还掺了硝石粉,有股子咸腥味。” 他曾在药铺当过学徒,对矿物气味格外敏感,“硝石遇水也能发热,俩东西混在一起,温度能烧开半瓢水,怕是连草根都能烧死。”
李杰没说话,只是盯着林地深处的方向。月光穿过树缝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,像一张布满陷阱的网。他想起白日里那些东宫侍卫的嚣张,想起李承乾那双隐藏在温和面具下的阴鸷眼睛,突然觉得这场较量远比想象的更凶险 —— 对方不仅要毁了他的胡椒,更要断了他的活路,断了大唐可能有的增产希望。
“得把被污染的灰清出来,” 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的怒火,“老张,你去拿筛子,要最细的那种,把撒了石灰的部分全筛出来,单独堆在西边的空地上,千万别混进好灰里。”
“那这些坏灰咋办?” 小王指着刚筛出的一堆,上面还沾着未溶解的石灰颗粒,在火光下闪着冷光。
“挖坑埋了,” 李杰的声音斩钉截铁,“挖五尺深,上面压三层石头,再盖层厚土,别让雨水冲出来污染别的地。” 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草棚的方向,“动作轻点,别惊动外面的监视哨 —— 尉迟恭的人肯定在附近看着,咱得让某些人以为,他们的计谋成了。”
老张和老李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明白。三人拿着工具默默干活,筛灰的 “沙沙” 声、挖坑的 “咚咚” 声在夜里格外清晰,却透着一股无声的默契。小王筛灰时格外用力,竹篾碰撞发出 “噼啪” 的脆响,像是在发泄心头的火气,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进灰堆里,瞬间被吸干。
李杰蹲在旁边重新检查草木灰,手指抚过干净的灰末,细腻得像上好的面粉。他突然笑了 —— 李承乾还是太急了,只知道石灰能毁灰,却不懂草木灰的 “火气” 藏在深层,表层的灰被污染,底下三尺的大部分还完好无损。这就像打蛇没打到七寸,白费力气。
“李大人,您还笑?” 小王不解,脸上沾着的草木灰让他看起来像只花脸猫,“这都被人算计到家门口了,再笑下去,咱的苗真要烂在地里了。”
“算计才好,” 李杰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地图,标出草木灰堆的位置和被污染的区域,“他急着动手,说明咱的事戳到他痛处了。” 他指着未被污染的草木灰,“这些够咱先用着,翻地时多掺点腐熟的粪肥,照样能改好土。就当是…… 给他提个醒,咱不是好惹的。”
天边泛起鱼肚白时,被污染的草木灰终于清理干净。新挖的土坑深不见底,石头压得严严实实,像座小小的坟墓。干净的草木灰被重新盖好,帆布上还故意留着被翻动的痕迹,甚至在旁边扔了把沾着石灰的树枝,仿佛在告诉暗处的眼睛:你们的计谋得逞了。
小主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