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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王的脖子还梗着,像头犟牛,但眼里的火气却消了些:“那也不能任由他们这么折腾啊! 这都往土里撒石灰了,下一步说不定就敢放火烧水培棚! 咱这棚子可是用皇后娘娘的旧纱帐搭的,烧了可是大罪!”
“放火烧棚子?” 李杰笑了,指尖的白灰被风吹散,“他们敢? 这是陛下亲赐的试验田,烧棚子就是打陛下的脸,就是抗旨。李承乾再急,也不敢犯这忌讳。” 他话锋一转,眼神突然锐利起来,像犁尖划破板结的土地,“但防人之心不可无,今晚轮你守夜,多备些水,不仅要盯着草棚,还要盯着这些刚翻过的地,别让他们再搞小动作。”
“哎! 我保管看好!” 小王胸脯拍得震天响,闷气总算有了发泄的地方,他转身牵起牛绳,往老黄牛身上套:“咱接着犁! 让东宫的人看看,这点小动作吓不倒咱!”
太阳渐渐升高,雾气被晒得慢慢消散,露出湛蓝的天空。老李已经按李杰的吩咐,把筛好的桦树灰搬了过来,装在三个陶缸里,缸沿上还沾着细灰,泛着银灰色的光泽。老张和小王重新拌土,老张撒灰的动作很均匀,每一把都撒得又薄又匀,小王扶着锄头深翻,锄头落下的角度都带着讲究,确保灰和土能充分混合。
“李大人,您看这样成不?” 老张直起身,用锄头挑起一担新拌的土,土色黑了些,白霜已经看不见了,只有些细小的颗粒,“这加了桦树灰的土,捏着发沉,不像刚才那么轻飘,像是有了油性,保准能把碱气压住。”
李杰抓起一把新拌的土,放在掌心捻了捻,颗粒比刚才细腻许多,涩味也淡了些,只有指尖还残留着一点凉意。他摸出 “验土帛” 往土上一按,原本深靛色的帛片,此刻颜色淡了些,虽然还没到理想的淡黄色,边缘的紫色也浅了不少 —— 看来这办法管用。“还差着点,” 他点点头,把帛片收好,“再翻两遍,让灰和土彻底融透,不能留一点结块。下午开始起垄,垄要高些,宽三尺,深两尺,方便排水。碱土最怕涝,水排不出去,啥灰都白搭。”
“起垄?” 老李蹲在旁边用树枝画着垄的样子,眉头皱着,“种胡椒不是该平畦吗? 起这么高的垄干啥? 费工费时的。”
“咱这地特殊,得起高垄,” 李杰解释道,“高垄能沥水,下雨时水能顺着垄沟流走,不会积在根部;再说水培陶管要架在垄上,离地面高些,能避开潮气,免得管里长青苔堵了根须。” 他突然想起系统面板里的提示,补充道,“垄沟里别忘了铺碎秸秆,既能保墒,不让土太干,又能慢慢发酵当肥料 —— 这叫‘秸秆还田’,比单施草木灰更管用,能让土慢慢变肥。”
土坡上的巡逻兵换了岗,新来的两个侍卫比刚才的更明目张胆,就站在坡边,手里的长枪也不倚树了,直挺挺地握着,频频往这边看。其中那个矮个子还掏出个小本子,用炭笔在上面画着什么,时不时抬头比划一下 —— 像是在记录他们的劳作进度。李杰看在眼里,故意让小王把筛灰的竹筐举高些,竹筐里的细灰在阳光下泛着银光,让对方看清楚筛出的细灰有多干净。
“大人,您这是故意给他们看?” 小王一边翻土一边问,锄头插进土里的声音 “咯吱咯吱” 的,像是在咬什么硬东西。
“让他们看清楚才好,” 李杰笑着说,手里的锄头也没停,“让某些人知道,这点小动作吓不倒咱。 他往土里掺石灰,咱就多加草木灰;他想让咱种不出胡椒,咱偏要种得比谁都好,结的果子比西域进贡的还大还香。” 他往草棚方向瞟了一眼,“陶管该烧好了吧? 下午让老张去取,正好赶上起垄后架管,一点不耽误。”
日头升到头顶时,半亩地已经翻了三遍。原本泛白的土地渐渐染上了草木灰的青黑色,踩上去松松软软的,像踩在厚厚的棉絮上,连空气里的涩味都淡了些,多了点草木灰特有的烟火气。小王牵着牛在前面走,嘴里哼着关中小调,老李扶着犁把,脚步稳健,老张跟在后面撒灰,动作熟练,三人配合得越来越默契,吆喝声、牛叫声、锄头碰撞声混在一起,像首热闹的田歌,驱散了清晨的阴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