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张抱着一捆湿茅草走过来,草叶上的水珠滴在地上,汇成小小的水洼:“大人,按您说的,把这些茅草铺在竹架顶上了,还在棚屋周围堆了三十担沙土。” 他指着远处的水缸,“水也备足了,五十口大缸,每口都满着,连夜壶都装满了水。”
李杰点点头,走到最近的一个火把旁,掏出火折子吹亮。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浸油的麻布,“轰” 的一声,火光冲天而起,将周围的苗田照得如同白昼。松脂燃烧的噼啪声里,他看到防火沟对面的柳树上,有片叶子轻轻晃动了一下 —— 那里藏着东宫的眼线,这是在确认夜间的布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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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做得很好。” 李杰没有点破,只是让狱卒们熄灭了火把,“夜里按半数火把点燃,保持警戒就行,别浪费桐油。” 他知道,李承乾的人正在暗处观察,这些看似严密的防备,既要能真正起到作用,又不能显得过于紧张,以免打草惊蛇。
夜幕降临时,禁苑的苗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宁静。半数火把的光芒在夜色里跳动,将巡逻狱卒的影子拉得很长,防火沟里的水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,偶尔有晚归的飞鸟落在竹架上,被哨兵的咳嗽声惊得再次飞起。
李杰坐在了望台的角落里,借着月光检查那把改良过的贞观犁。犁铧的弧度经过反复打磨,刚好能切入土壤最肥沃的层位,犁底的圆轴转动灵活,几乎听不到摩擦声。他用手指在刃口上轻轻刮过,指尖留下淡淡的铁屑 —— 这把犁不仅是农具,必要时也能当武器用。
“大人,真会有人来放火吗?” 老张端着碗热汤上来,粗瓷碗里飘着葱花,香气在冷夜里格外诱人,“这禁苑毕竟是陛下的地方,李承乾再大胆,也不敢……”
“他敢。” 李杰接过汤碗,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,驱散了些许寒意,“胡椒苗再有半个月就能采收,这是他最后的机会。” 他望着东宫的方向,那里的灯火已经熄灭,只有宫墙的轮廓在夜色里若隐若现,像头蛰伏的巨兽,“对付小人,永远要做最坏的打算。”
汤碗见底时,远处传来梆子声,已是三更天。李杰站起身,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,了望台的木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呻吟。他能感觉到,整个禁苑都笼罩在一种紧绷的氛围里,狱卒们的呼吸声、火把燃烧的噼啪声、风吹过胡椒叶的沙沙声,都像是暴风雨前的序曲。
“把那几包石灰粉搬到花架旁,” 他对老张说,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,“还有硫磺,都准备好。万一火攻不成,他们可能会放烟。” 石灰粉和硫磺的混合物遇热会释放浓烟,这是他能想到的、用现有材料制作的简易防御武器。
老张应了一声,转身消失在火把的光晕里。李杰望着他的背影,又看向苗田中央的移动花架。那些青绿色的小果子在夜色里安静地生长,仿佛不知道即将到来的风暴。他想起穿越前在农科院的试验田,也是这样的夜晚,他守着即将成熟的杂交水稻,等待着收获的时刻 —— 只是那时的空气中,没有如此浓重的火药味。
与此同时,东宫的书房里还亮着灯。李承乾披着件狐裘,看着王德铺开的苗田地图,手指在棚屋的位置重重一点:“就在这里放火,周围都是干草和竹架,只要火借风势,半个时辰就能烧得一干二净。” 地图上用朱砂标出了防火沟的位置,却被他用墨笔重重涂掉了。
王德弓着身子,手里的拂尘轻轻扫过地图上的褶皱:“殿下放心,奴才已经安排好了,都是些亡命之徒,事成之后就送出城,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。” 他凑近了些,声音压得像蚊蚋,“奴才还让人备了些硫磺,要是火势不够旺,就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