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在后排的几个年轻农户也交头接耳起来。“王大哥,你信不?我觉得悬乎,咱家用俩牛,一天撑死了也就耕三亩地。”“不好说,李大人推广的胡椒不是真让咱过冬了吗?说不定这犁真有门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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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铁匠嘴角撇得更厉害了,他用胳膊肘怼了怼身边的徒弟王小六,压低声音道:“哼,我就说他是吹牛吧!一牛一人耕十亩?这要是能成,我王记铁铺的招牌就摘下来给你当柴烧!等着看吧,不出半个时辰,保准犁辕就得断!” 王小六缩了缩脖子,没敢接话,眼睛却瞟向贞观犁那流畅的弯角,心里暗暗觉得师父这话怕是说早了。
张三牛也紧张地攥紧了拳头,指节捏得发白,心里像揣着只兔子 “怦怦” 乱跳。他想起上次试犁时断辕的脆响,至今还觉得耳朵嗡嗡的。“李大人,可千万别出岔子啊……”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,脚无意识地在地上碾出个小土坑。
李杰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,只是对旁边的差役点了点头。差役立刻牵来一头中等体型的黄牛,这头牛毛色像涂了层油,光亮顺滑,四肢结实但不算粗壮,肩胛骨处还有块月牙形的白毛,一看就是头普通的农家耕牛,并非专门挑选的壮牛。他熟练地将牛轭套在牛脖子上,再把牵引绳牢牢系在贞观犁的拉环上,绳结打得是渔民常用的 “丁香结”,越拽越紧,动作麻利得像在表演手艺。
李杰深吸一口气,胸腔里灌满了带着泥土气息的晨风。他双手握住梨梢,调整好站姿,左脚在前右脚在后,膝盖微微弯曲,这是他在农科院学过的省力姿势。他对黄牛轻轻吆喝了一声:“驾!”
黄牛顺从地迈开蹄子,四蹄踏在土地上发出 “笃笃” 声,像打鼓般有节奏。随着牛的移动,贞观犁的犁铧缓缓落下,接触地面的瞬间,只听 “嗤” 的一声轻响,像热刀子切黄油一样,轻松地切入土中半尺深。犁铧锋利无比,入土时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力,土块像被劈开的豆腐般向两侧分开,仿佛这片土地对它毫无抵抗力。
紧接着,圆犁壁顺势将土翻到两侧,形成两条整齐的垄沟,翻起的土块大小均匀,最大的也不过拳头大,小的像核桃,没有传统犁耕出来的那种碗口大的泥疙瘩。阳光斜斜地照在翻起的新土上,泛着湿润的油光,散发出泥土特有的腥甜香气,混着清晨的露水味,让人闻着心里就踏实。
转弯的时候,最能体现贞观犁的优势。只见李杰手腕轻轻一拧,犁梢带动曲辕灵活地随着黄牛转身,没有丝毫滞涩感。那弯角像是有了灵性,贴着地面画了个优美的弧线,连垄沟的边缘都保持着笔直,整个过程流畅自然,毫不费力。不像传统的直辕犁,转弯时得两个人使劲拽着犁梢,牛还得踏着垄沟往前走,稍不留神就把刚耕好的地踩得乱七八糟。
“天哪,你们看!这犁转弯也太灵活了!” 站在田埂边的刘老五猛地瞪大了眼睛,手里的拐杖 “哐当” 掉在地上都没察觉,满脸的难以置信。他种了一辈子地,最头疼的就是犁转弯,每次都得让儿子在前面拽牛,自己在后面扳犁,折腾半天还耕不直。
“是啊是啊,比咱家的老犁强多了!” 旁边的马老汉也凑了过来,烟袋锅都忘了往嘴里送,“咱家那犁转弯的时候,得两个人使出吃奶的劲拽,牛还得哼哧哼哧喘半天,哪像这新犁,轻飘飘的就转过来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