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,手里拿着一块铁坯,正在仔细观察上面的纹路,脸上却异常平静,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。他早就料到旧犁商会有动作,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,动用武力威胁。“别急,” 他抬起头,目光坚定,像两颗黑夜里的星辰,“他们能封锁长安的铁料,还能封锁整个关中?华州的龙门铁矿、同州的沙苑冶铁坊,哪一处不是产铁的地方?咱们绕开长安的中间商,直接去产地拿货。”
赵铁匠停下脚步,眼睛亮了起来:“对呀!华州的王老铁跟我是拜把子兄弟,他家的铁矿出的铁料最适合打犁铧。我这就备马,亲自去华州一趟!”
“等等。” 李杰叫住他,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,“带足银子,再让两个会功夫的伙计跟着。路上小心,张万贯既然敢在长安动手,说不定会在半路使绊子。” 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告诉王老铁,只要他肯供货,价钱比长安的市价高两成,而且现款结算。”
赵铁匠接过银票,指尖触到那厚实的纸张,心里顿时有了底:“大人放心,我这就出发,保证把铁料拉回来!”
看着赵铁匠匆匆离去的背影,李杰走到院墙边,望着墙外熙熙攘攘的街道。阳光已经升高,照在身上暖洋洋的,可他心里却清楚,这只是开始。张万贯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,接下来还会有更难缠的手段。
果然,到了下午,长安城里就开始流传各种关于贞观犁的谣言。
“听说了吗?那新犁用的是突厥的铁,沾了晦气,用了会招灾的!” 一个穿着短打的汉子在茶馆里唾沫横飞地说,手里还比划着,“我表舅在司农寺当差,亲眼看见新犁的犁铧上有古怪的花纹,那是突厥的诅咒!”
旁边立刻有人附和:“可不是嘛!我邻居家的二小子去看过试犁,回来就上吐下泻,大夫说是中了邪!”
这些话像野草一样在市井里疯长,原本打算买新犁的农户都犹豫起来。西市的一个老农攥着钱袋在改良坊门口徘徊了半天,最终还是叹了口气,转身走向了张记犁行。
张万贯坐在铺子里,听着伙计汇报外面的情况,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。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那茶是清明前的龙井,是他托人从江南买来的,每一两都要十贯钱。“让底下人再加把劲,把话说得再真点。最好编个具体的例子,比如哪个村用了新犁,家里遭了火灾什么的。”
伙计点头哈腰地应着:“小的这就去办。对了掌柜的,刚才看到司农寺的人在街面上查问谣言的事,要不要让兄弟们避避风头?”
“避什么?” 张万贯放下茶杯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“司农寺想查?让他们查去!没凭没据的,能奈我何?再说了,御史台那边很快就会有动静,到时候有他们忙的!”
他走到窗边,看着街上那些议论纷纷的百姓,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。他仿佛已经看到李杰的改良坊门可罗雀,最后不得不关门大吉的样子。
而此时的改良坊里,李杰正在给工匠们讲解如何改进犁铧的淬火工艺。他并没有因为谣言而慌乱,反而加派人手在门口张贴告示,详细说明贞观犁的铁料来源和制作工艺,还邀请百姓进坊参观打造过程。
“大人,外面的谣言越来越难听了,要不要咱们也雇些人去辩解?” 一个年轻的工匠忍不住问道,他脸上带着愤愤不平的表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