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早就说老张家用了新犁,今年的粟米准能多收!开春时我就瞅着他家的苗长得比别家旺实,叶儿绿得发黑,根也扎得深!” 一个胖妇人手里挎着个竹篮,里面装着刚摘的豆角,她一边说一边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人。
“可不是嘛,前阵子天干,我家的苗都蔫了半截,老张家用新犁耕过的地,土松得很,看着就保水,苗儿一点事没有,当时我就纳闷呢!” 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接口道,他手里还握着个没吃完的窝头,说话时嘴里喷着热气。
“到底能多收多少?要是真多收不少,明年我就是拼了老命,也得去领个新犁!”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抱着个虎头虎脑的小孙子,孙子的小手正抓着她的衣角,眼睛好奇地盯着田里的谷堆。
张虎放下手里的镰刀,走到田埂边,扛来一捆粟米。这捆粟米足有他半人高,沉甸甸的压得他肩膀微微下沉。他把粟米放在空地上,拿起连枷开始捶打。连枷的木柄撞击在粟米上,发出 “砰砰” 的声响,金黄的谷粒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“哗啦啦” 落下,铺了满满一地,像是撒了一层碎金。
张老汉和老会计一起,用木锨把谷粒扫进官斗里。张老汉拿着刮板,从斗口轻轻刮过,把高出斗口的谷粒刮平,确保每斗的分量都丝毫不差。然后两人合力抬起官斗,把谷粒倒进旁边的大秤盘里。
“一斗…… 两斗……” 老会计一边高声报数,一边拨动着算盘,算珠碰撞发出清脆的 “噼啪” 声,“这半亩地,已经两石三斗了!”
“啥?” 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一阵整齐的惊呼,像是被投了颗石子的水面,瞬间炸开了锅。“半亩地两石三斗?往年这半亩地顶多收一石八斗啊!这足足多了五斗呢!”
张老汉心里乐开了花,脸上却还故作谦虚地摆着手:“还没打完呢,说不定后面的穗子小,少收点,平均下来也就多个三四斗。” 可他眼角的笑意却藏不住,像撒了把星星似的,亮晶晶的。
等把所有的粟米都打完过秤,老会计拨动着算盘,最后 “啪” 地一声合上算盘,清了清嗓子,报出的数字让所有人都惊呆了:“老张,你家这一亩地,总共收了一石一斗!比去年多收了两斗还多!”
“真的?” 张老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连忙凑到算盘前,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算盘上的珠子,确认数字没错后,突然蹲在地上,双手捂住脸,肩膀微微颤抖起来。张虎知道,爹这是高兴的,往年为了能多收一升半斗,爹天不亮就下地,天黑透了才回家,腰累得直不起来,手上磨出了一层又一层的茧子。今年这两斗,对他们家来说,意味着冬天不用再喝能照见人影的稀粥了,妹妹也能添件厚实的新棉衣,不用再穿着打补丁的旧棉袄冻得瑟瑟发抖了。
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,扑棱棱地飞出了张家庄,很快传遍了邻近的李村、王寨,又像水波似的向更远的地方扩散。用了贞观犁的农户们纷纷开始收割,家家户户的田埂上都传来了惊喜的欢呼,那声音里的喜悦像是要把天空都掀起来似的。
“我家的粟米也多收了!一亩地多收了一斗八升!”
“俺家的更多,两斗还冒头呢!这新犁真是神了!”
“可不是嘛,这新犁耕得深,土松了,庄稼根扎得牢,今夏那阵子旱灾,别家的苗都蔫头耷脑的,咱家的一点事没有,照样绿油油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