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汉子揣着纸包离开,王老三赶紧把钱袋塞进怀里,锁箱子时手都在抖。张小六盯着铜镜里那串晃动的流苏,忽然想起李杰的嘱咐,赶紧从怀里摸出桑皮纸和朱砂 —— 这是今早老王偷偷送来的,纸页薄得能透光,朱砂里还掺了点胶,不容易晕开。
他踩着棉垫爬到椅背上,将桑皮纸轻轻覆在梁洞外侧,用手指蘸了点朱砂,小心翼翼地往纸上拍。透过纸页能看见钱袋的影子,他顺着桃木牌的轮廓慢慢拓,连印泥边缘的飞白都没放过。拓到 “宫” 字最后一笔时,胡同里突然刮过阵风,吹得窗纸 “哗啦啦” 响,吓得他差点把朱砂罐摔在地上。
“稳住,稳住。” 张小六喃喃自语,额头上的汗滴在纸上,晕开个小小的红圈。等他终于拓完最后一笔,手心的汗已经把桑皮纸浸得发皱,像片被雨打湿的叶子。
当天下午,张小六揣着拓印溜回香皂工坊时,李杰正在指导工匠改良搅拌器。新换的铁桨叶泛着寒光,转起来带起的风把地上的皂角碎屑吹得乱飞。
“大人你看!” 张小六把拓印往案上一拍,朱砂的红映在皂角的黄上,像幅奇怪的画,“东宫司库的印,一点不假!王老三给了他一大包硫磺,那汉子还留了张纸条,看那样子像是指令。”
李杰拿起拓印对着光看,印鉴的笔画走势与司农寺存档的东宫印鉴分毫不差,连印泥的浓淡都如出一辙 —— 那是用辰州朱砂调的,只有皇家库坊才能弄到。他又摸出张小六画的硫磺包,炭笔线条虽然粗糙,却把油纸的褶皱都画得清清楚楚。
“硫磺来源实锤了。” 李杰指尖在案上轻敲,发出 “笃笃” 声,案上的皂角粉末被震得微微跳动,“但还缺个能指证他们的人。王老三是条老泥鳅,就算抓了他,他也能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。”
旁边的老王蹲在地上削竹篾,篾条在他手里灵活地转着:“要不找个机会把那侍卫绑了?我认识个在大理寺当差的远房侄子,有法子让他开口。”
“不行。” 李杰摇头,将拓印折成方块塞进怀里,“东宫侍卫都是李承乾的心腹,硬审只会打草惊蛇。咱们得等,等他们的狐狸尾巴露得更长些。” 他望着窗外西市的方向,那里的酒旗正在暮色里摇晃,“王老三肯定不止跟这一个人接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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