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屿白冷汗都下来了:“陛下放心!臣……臣有分寸!周老吉人天相,定能逢凶化吉!”
“第三,”赵衍盯着江屿白的眼睛,声音压得更低,“你那‘假情报’,要‘假’得巧妙,‘真’得可信。既要让北狄探子如获至宝,又要让他们……疑窦丛生!分寸拿捏不好,搅浑水不成,反惹一身腥,你就给朕去冷宫扫一辈子旧档!”
江屿白咽了口唾沫,感觉肩膀上的担子重如泰山:“臣……臣遵旨!定当小心行事,不负陛下所托!”
赵衍这才微微颔首,转身走向后殿,丢下一句:“福顺,你协助江爱卿。需要什么人手、方便,酌情给他。”
“奴婢遵旨!”福顺躬身领命。
看着皇帝陛下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,江屿白才长长吁出一口气,感觉后背都汗湿了。
福顺笑眯眯地凑过来,用拂尘柄轻轻捅了捅他:“江大人,好胆色!好主意!接下来,打算怎么干?”
江屿白抹了把额头的虚汗,定了定神,小眼睛里重新燃起斗志:“福公公,这事儿,得靠咱们皇宫里那些‘非官方’的嘴巴!”
“哦?”福顺挑眉。
“您想啊,”江屿白压低声音,“宫里消息传得最快的是谁?不是咱们这些大臣,也不是您这样的大总管……”
他掰着手指数:“是那些走街串巷传话的小太监!是聚在一起浣衣唠嗑的宫女嬷嬷!是给各宫送瓜果点心的杂役!还有那些……嗯,消息特别灵通的货郎!”
福顺的小眼睛亮了起来:“你是说……利用那些‘碎嘴子’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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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对头!”江屿白一击掌,“咱就编几个朗朗上口、一听就让人忘不了的押韵段子!内容嘛,就按我刚才说的,往夸张了编!越离谱越带劲越好!然后,想法子让这些话,‘不经意’地钻进那些小太监、浣衣宫女、杂役、货郎的耳朵里!”
他模仿着大妈们八卦的样子,挤眉弄眼:
“哎,你听说了吗?昨晚上太庙那边可了不得!七彩神光冲天起,护国大阵显神威!据说一声吼出去,百里外北狄的狼头旗,‘刺啦’一声,裂成八瓣破抹布啦!”
福顺听得差点没绷住笑。
江屿白又换了个神神秘秘的语气:
“嘿,更神的在后头呢!陛下不是新得了块天外神石吗?昨晚在御花园试了试!好家伙,陛下就清唱了一句‘今儿个老百姓真高兴’,你猜怎么着?南天门‘嘎吱’开了!一队金盔金甲的天兵,扛着耙子就下来帮御花园翻地了!领头那大将,长得跟年画上的天蓬元帅似的!”
福顺这回真没忍住,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赶紧用拂尘捂住嘴,肩膀一耸一耸的。
“还有还有!”江屿白越编越来劲,“太学那位周老史官,知道吧?昨晚没睡觉,搁观星台上看了一宿!天快亮时,拍着大腿直乐!为啥?他老人家掐指一算,算准了北狄蛮王啊,有隐疾!夜夜画地图,天天晒褥子!那味道,啧啧,顺着风能飘十里地!”
福顺笑得直抹眼泪:“哎哟喂……江大人……您这嘴……咱家服了!‘画地图’……‘晒褥子’……哈哈哈……亏你想得出来!这要是传到北狄去……”
江屿白嘿嘿一笑: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!咱再给这些段子润润色,编成顺口溜,押上韵!保证他们听一遍就忘不了,传得比瘟疫还快!福公公,这事儿,得找几个机灵又……嗯,‘活泼’的小公公,还有几个‘消息特别灵通’的宫女姐姐帮忙……”
福顺心领神会,小眼睛闪着精光:“放心,包在咱家身上!宫里别的不多,碎嘴的机灵鬼,咱家一划拉一大把!保管让您这‘假情报Rap’,一夜之间,传遍京城犄角旮旯!”
两人相视一笑,颇有点狼狈为奸、臭味相投的意思。
福顺的效率,那真不是盖的。
不到一个时辰,御花园假山后面一个僻静的角落,就蹲了七八个年纪不大、眼睛滴溜溜转的小太监,还有两个看着就特别能唠嗑的圆脸小宫女。
福顺背着手,一副“领导训话”的派头:“都听好了!江大人有个‘重要的差事’交给你们!办好了,有赏!办砸了……”他拖长了调子,眼神扫过众人,“仔细你们的皮!”
小太监宫女们立刻挺直了腰板,大气不敢出。
江屿白清了清嗓子,尽量让自己看起来“和蔼可亲”一点:“诸位公公、姐姐,别紧张!是好事!大大的好事!就是让你们……发挥一下你们的特长!”
“特长?”一个小太监怯生生地问。
“对!特长!”江屿白笑眯眯,“比如,小德子,我听说你给各宫送点心的时候,嘴皮子特别利索,能把咸菜疙瘩说成是王母娘娘蟠桃会上掉下来的仙果?”
叫小德子的小太监脸一红,不好意思地挠头。
“还有春桃姐姐,”江屿白看向一个圆脸宫女,“听说你洗衣服的时候,能一边搓一边把东宫太子爷昨天摔了个屁墩儿的事儿,编成莲花落唱给整个浣衣局听?”
春桃的脸也红了,扭捏道:“江大人……您……您怎么知道的……”
“甭管我怎么知道的!”江屿白大手一挥,“现在,考验你们真本事的时候到了!我这儿有几段‘新鲜出炉’的宫廷秘闻,都是惊天动地的大消息!需要你们用你们那三寸不烂之舌,加上你们那无与伦比的……呃,传播热情,把它们‘润色’一下,然后‘不经意’地,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!”
他拿出几张写满字的纸,上面赫然是几段押韵的“假情报”草稿:
“惊雷一声震天响,护国大阵显锋芒!北狄王旗算个啥?一声吼碎变抹布扬!” (爆点:大阵威力夸张化)
“陛下新得神器助,唱歌能召天兵聚!南天门开金光闪,天蓬扛耙来翻土!” (爆点:召唤天兵,接地气的天蓬)
“周老昨夜观星象,算出蛮王要尿炕!夜夜画图晒被忙,味道飘过十里岗!” (爆点:蛮王隐疾,细节生动)
小太监宫女们凑过去一看,眼睛都直了!
“我的亲娘诶……”小德子倒吸一口凉气,“吼碎王旗?召唤天兵?蛮王……尿炕还画地图?江大人,这……这能行吗?”
“是啊江大人,”春桃也捂着嘴,又惊又觉得好笑,“这也太……太离谱了吧?听着跟说书似的!”
江屿白一脸严肃:“要的就是离谱!越离谱,越有人信!越离谱,传得越快!你们想想,平时宫里传的那些小道消息,有几个是真的?不都是越传越邪乎吗?咱们这叫……嗯,‘艺术源于生活,高于生活’!是策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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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顿了顿,压低声音,神神秘秘地说:“这可是陛下点了头的‘大计’!专门对付北狄探子的!你们这是在为国立功!懂不懂?”
一听是陛下点过头的大计,小太监宫女们的眼神瞬间变了,从惊疑变成了激动和使命感!
“懂了!江大人!”小德子第一个拍胸脯,“您放心!包在奴才身上!奴才保证,三天之内,让这‘一声吼碎破抹布’传遍整个东六宫膳房!”
春桃也来了精神:“奴婢负责西六宫浣衣局那边!奴婢还能给编个小调儿,保证那些嬷嬷们一边捶衣服一边哼!”
其他几个也纷纷表态:
“奴才认识几个常出宫采买的,让他们传给街上的货郎!”
“奴婢的表姐在教坊司打杂,那边消息传得更快!”
福顺在一旁满意地点点头:“嗯,不错。都机灵点,嘴巴要‘松’,但脑子要‘紧’!谁要是敢把今天在这儿的事儿说出去半个字……”
“公公放心!”众人异口同声,“打死也不说!”
于是,一场由宫廷最底层“八卦工作者”们主导的“假情报Rap”传播运动,悄无声息又轰轰烈烈地展开了。
效率之高,效果之“炸裂”,连始作俑者江屿白都叹为观止。
仅仅过了半天。
御膳房。
小德子一边给掌勺大师傅递调料,一边“忧心忡忡”地叹气:“唉,王师傅,您说这可咋整?昨晚上太庙那边动静可大了!七彩光,跟放烟花似的!听守夜的小柱子说,是护国大阵发威了!对着北边‘嗷’了一嗓子,好家伙!百里外北狄那杆子画着狼头的破旗,‘刺啦’一声,跟被无形大手撕了似的,碎成了八瓣儿!风一吹,跟破布条子似的满天飞!啧啧,真解气!”
掌勺王师傅颠勺的手一顿,锅里的菜差点糊了,眼睛瞪得溜圆:“啥玩意儿?吼一嗓子就……撕了旗?这么玄乎?”
“千真万确!”小德子信誓旦旦,“小柱子亲耳听到那‘嗷’的一声,震得他耳朵嗡嗡的!亲眼看到北边天上一道金光闪过,那旗子就没了!现在北狄军营里,估计正满地找破布条子呢!” 他模仿着满地找东西的样子,滑稽又生动。
旁边几个洗菜的小太监听得入神,手里的菜都忘了洗。
西六宫浣衣局。
春桃一边用力捶打着一件宫装,一边哼着小调,声音不大不小,刚好能让周围一圈竖着耳朵的宫女嬷嬷们听见:
“……哎哟那个蛮王他真不嫌臊~(咚!)
夜夜画图把地图造~(咚!)
金帐里头味道妙~(咚!)
晒被褥的队伍排长道~(咚咚咚!)
风吹十里都知道~(嘿!)”
押韵的调子,配上捶衣服的节奏,简直魔性洗脑!
“噗哈哈哈……”一个年轻宫女实在没忍住,笑喷了。
“哎哟我的老天爷!”一个老嬷嬷笑得直抹眼泪,“春桃你这死丫头,打哪儿听来的?蛮王……尿炕?还画地图?排着队晒褥子?这……这也太埋汰了吧!”
“李嬷嬷,您可别不信!”春桃停下捶打,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,“这可是太学那位周老史官,昨晚上熬了一宿没睡,观星看出来的!周老什么人?史坛泰斗!能看错?据说算得可准了!连蛮王褥子上画的啥图案都算出来了,是只歪嘴蛤蟆!”
“啊?歪嘴蛤蟆?”众人又是一阵哄笑,浣衣局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京城,某热闹的茶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