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章 焚书之劫

始皇三十四年冬(距离“典籍整理”诏令颁布约七个月)

地点:咸阳宫秘府、咸阳东市刑场、骊山北谷

咸阳宫秘府深处,空气凝滞如铅。堆积如山的“糟粕”典籍已被彻底清点、分类,如同一座座待宰的坟茔。李斯手持一份最终奏报,字字如冰:

“陛下,《大秦治要》编撰已毕,凡四十六卷,尽录法家精要、秦史功业、农桑医卜、实用技艺。

然,清理‘糟粕’亦毕:六国史书、谱牒、儒家《诗》《书》及百家语、民间私藏异端书册……总计七千八百余车(以牛车计)。

另,编撰期间查获藏匿、抗拒、妄议、同情‘糟粕’之博士、儒生、方士及六国遗孽嫌疑者,计四百六十七人。

其言论悖逆,行迹可疑,按律当诛,以儆效尤!”

秦始皇嬴政的目光扫过那令人窒息的书山数字和死亡名单,脸上没有任何波澜,只有一种终结混乱、一锤定音的冷酷决断:

“准!

凡‘糟粕’书册,三日后,于咸阳东市当众焚毁!

凡悖逆之徒,于骊山北谷,坑杀!

朕要让天下人看清,悖逆大秦、惑乱黔首者,是何下场!

《大秦治要》,即日颁行天下郡县,为万世法!”

第一幕:咸阳东市·焚书烈焰

冬日寒风凛冽,咸阳东市广场却被一种扭曲的“节日”气氛笼罩。高台之上,李斯亲临监刑,四周甲士环列,刀戟森然。台下,黑压压的人群被驱赶围观,恐惧压过了好奇。

一辆辆满载竹简、木牍、帛书的牛车被驱赶至广场中央,堆积成数座巨大的书山。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竹木与墨迹的气息,这曾是无数智慧的载体。

李斯宣读焚书诏令,声音冰冷地回荡:

“……非秦之史,乱政之源!

《诗》《书》百家,蛊惑之语!尽付一炬,以正视听,以固国本!”

每一个字,都像重锤敲在那些识文断字、心向学问的人心上。

点火!

随着令下,士兵将浸满油脂的火把投入书山底部。火焰瞬间腾起,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竹简。青烟滚滚,直冲灰暗的天空,夹杂着竹节爆裂的噼啪声,仿佛是无数灵魂在无声的哀嚎。

扶苏崩溃了:作为名义上的编撰主持,他被勒令必须到场“观礼”。

他站在高台角落,脸色惨白如纸,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。看着火焰吞噬那些他曾试图保护的典籍,看着竹简上依稀可辨的“仁”、“义”、“礼”字在火光中扭曲、焦黑、化为灰烬,他感到一种灵魂被撕裂的剧痛。他死死攥紧拳头,指甲深陷掌心,几乎要呕出血来。

这是他信奉之道的葬礼,而他是被迫的观礼者,更是名义上的“掘墓人”!李斯冷漠的目光偶尔扫过他,如同在看一个失败的祭品。

儒生的悲鸣与疯癫: 围观人群中,有混在其中的儒生。

看着承载圣贤之言的典籍化为飞灰,有人捶胸顿足,嚎啕大哭,随即被如狼似虎的兵士拖走;

有人目光呆滞,喃喃自语,状若疯癫;

更有老者仰天悲呼:“天丧斯文!天丧斯文啊!”

声音凄厉绝望,随即淹没在火焰的呼啸和人群的压抑喘息中。

六国遗贵的切齿之痛: 隐藏在暗处的六国遗老,目睹记载着祖先荣耀、故国历史的典籍在烈焰中化为乌有,如同亲眼看着自己最后的根被斩断。

仇恨的火焰在他们眼中燃烧得比咸阳的焚书之火更炽烈。黑冰台的鹰犬在人群中穿梭,捕捉着每一丝仇恨的目光。

百姓的麻木与恐惧:大多数黔首茫然地看着这一切。火光照亮他们粗糙而惊恐的脸庞。

他们不懂那些竹简的意义,只感到一种巨大的、来自皇权的恐怖威压。

焚书的大火,在他们心中烙下了对“文字”和“思想”最原始的恐惧烙印。

* 公子欣并未亲临现场,但项离派出的心腹将每一个细节都传回欣家庄。他站在山庄高处,仿佛能感受到咸阳方向传来的热浪与绝望。

“烧吧,烧得干净些。”

公子欣语气冰冷,

“烧掉了旧日的桎梏,也烧尽了最后一点人心。父皇,李斯,你们以为这是铁桶江山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