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遥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座如同山岳般的恐怖身影,看着他那双被狂怒填满的暗金色竖瞳,看着他因为自己干脆利落的应答而变得更加暴虐和轻蔑的表情,又低头看了一眼身旁抓着自己衣角,浑身颤抖,泪眼婆娑,却依旧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护住龙遥的王冬儿,
一股压抑了许久的、冰冷彻骨的怒火,终于在这一刻,无可遏制地从龙遥的胸膛最深处,轰然引爆!
忍无可忍!
轻轻地推开了王冬儿抓着他衣角的手,在所有人——包括震惊的王冬儿,暴虐的泰坦,以及一直平静的牛天——的注视下,龙遥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,
龙遥的手心,空无一物,但随着意念的转动,身前的空间,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,荡起了一圈无形的涟漪,那片空间诡异地扭曲、折叠,紧接着,一架造型古朴、仿佛经历了无尽岁月的黄铜天平,就这么毫无征兆地,从虚空中浮现,静静地悬停在了掌心之上,
这架天平很小,只有巴掌大小,它的表面布满了斑驳的铜绿和细密的划痕,看不出任何华丽的装饰,甚至显得有些破旧,但在它出现的一瞬间,整个昊天宗主殿,这座由万年黑曜石打造、连超级斗罗的攻击都无法轻易摧毁的雄伟大殿,突然发出了“嗡“的一声轻鸣!
不是声音,而是一种来自法则层面的、超越了魂力与物质的震颤!
“那是什么?!”
一直以来都以力量示人的泰坦,在看到这架天平的瞬间,竟不受控制地后退了半步!他那双暗金色的竖瞳骤然收缩,脸上第一次,流露出了并非愤怒,而是混杂着惊疑、困惑,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见的……恐惧!
他感觉不到任何魂力波动,但他那源自十万年魂兽霸主的野兽直觉,却在疯狂地向他报警!他从那架小小的、破旧的天平上,嗅到了一股令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、无可抵挡的、危险的气息!那种感觉,仿佛只要被那东西锁定,无论是他引以为傲的恐怖力量,还是坚不可摧的强横肉体,都将变得毫无意义!
坐在主座上的牛天,也第一次,无法保持他那温润如玉的平静姿态,他猛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,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中,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!他死死地盯着龙遥手中的天平,失声喃喃道:“这……这不是魂导器……这是……法则……是审判的气息!”
作为魂兽中的智者,活得比泰坦更加久远的存在,他能比泰坦更清晰地感知到,那架天平之上,所承载的,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力量,那不是这个世界应该存在的东西!
龙遥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,只是冷冷地看着前方的泰坦,他本来不想动用这件底牌,这是为圣灵教那位神秘的幽冥斗罗,甚至是为了应付更遥远的、来自神界的威胁,而准备的杀手锏,但现在不打算再忍了,
“呼……”
龙遥轻轻吐出一口气,然后将一缕精纯的魂力,缓缓地注入了掌心这架名为【审判天平】的超神器之中,
“前辈一直咄咄逼人,晚辈也并非没有脾气,”龙遥的声音,冷得像极北之地的万年寒冰,“泥人尚有三分火气,既然前辈非要用拳头来决定一切……”
随着龙遥魂力的注入,那架古朴的天平,终于有了反应,
天平中央的支点上,一颗原本黯淡无光的混沌色宝石,骤然亮起!紧接着,天平左侧那代表着“罪”的托盘,开始缓缓地、不可逆转地,向下方沉去!
“嗡——!!!!”
一股无形的、肉眼不可见的法则之力,以天平为中心,如同涟漪般瞬间扩散开来,将整个主殿都笼罩在内!在这股力量之下,整个空间的法则都开始变得混乱而不稳定!
一直抱着胳膊、以一种看戏姿态审视着一切的泰坦,在那天平倾斜的瞬间,脸色狂变!他骇然发现,自己周围的空间仿佛在一瞬间变得粘稠如泥沼,一股无法抗拒的、来自天地法则的巨大恶意,如同无数条看不见的锁链,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,死死地锁定了他!那是一种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,都无法摆脱的,必将受到审判的宿命感!
龙遥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天平,将那已经开始倾斜的仪器,对准了前方脸色骇变、如临大敌的泰坦,声音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,
“那么就请前辈来试试这件神器的份量吧,”
那架古朴天平的缓缓倾斜,仿佛是死神在宣告裁决前的最后通牒,时间与空间,在这股超越认知的法则之力下,都变得粘稠而又脆弱,坐在主座上的牛天,脸上早已不见了温润的笑意,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震惊,而站在面前的泰坦,更是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到了极致,那山岳般的身躯之上,黑色的魂力如同狂暴的火焰般熊熊燃烧,却始终无法挣脱那股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的、来自法则层面的无形枷锁,
他能感觉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恐怖力量,坚不可摧的强横肉身,在被那架小小的天平锁定的瞬间,都变得像纸糊的一样可笑,只要对方愿意,那倾斜的天平,就能瞬间剥夺他的一切,
小主,
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,
但就在这审判即将降临的前一刻,一声带着哭腔的、几乎撕心裂肺的哀求,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,
“……不要……求求你……”
龙遥微微侧过头,便看到了王冬儿那张布满了泪水、写满了绝望与哀求的小脸,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,但她能感觉到那股让天地都为之色变的恐怖气息,她紧紧地拉着衣袖,小手冰凉,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,她没有去看如临大敌的泰坦,也没有去看震惊失色的牛天,
那双美丽的粉蓝色大眼睛里,倒映着龙遥冰冷的侧脸,也倒映着手中那架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天平,她的眼神像是迷路的小鹿,充满了无助和恐惧,仿佛在说:求求你,停下来,我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,
那一瞬间龙遥的心脏像是被无数根细密的针密密麻麻地扎了进去,不疼,但却酸得让人几乎要掉下眼泪来,
那股因为忍无可忍而爆发的滔天怒火,在看到她眼神的那一刻就像是被一盆兜头浇下的、带着冰碴的冷水,瞬间熄灭了大半,
(唉……算了……)
龙遥在心里长长地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那口气息,仿佛带走了他所有的冰冷与怒火,
终究,还是不忍心看她这个样子……
龙遥看着泰坦那张写满了惊骇与羞怒的脸,又看了看王冬儿那近乎哀求的眼神,最终那紧绷的下颚线缓缓地柔和了下来,
在他意念的控制下,掌心那架已经倾斜了近乎一半的【审判天平】,发出一声极不情愿的、微弱的嗡鸣,那颗在支点处闪耀着混沌光芒的宝石,光芒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,而那已经沉下去的、代表着“罪”的左侧托盘,也开始缓缓地、艰难地向上抬起,最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重新回到了平衡的位置,
那股笼罩着整个大殿的、让空间都为之扭曲的法则之力,如同退潮的海水,悄无声息地,散去了,
一直被那股力量死死锁定的泰坦,在法则之力退去的一瞬间,身体猛地一晃,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,才堪堪站稳,他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深不见底的泥沼里挣扎出来,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,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还没来得及升起,一股更加强烈的、被一个后辈逼到如此境地的恼羞成怒便涌了上来,他死死地盯着龙遥,嘴唇动了动,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
而一直站着的牛天,在看到天平恢复平衡的瞬间,那颗一直悬着的心,也终于落了回去,他看着龙遥,眼神中原有的震惊与忌惮,渐渐被一种更加复杂、更加深邃的东西所取代——那里面,有释然,有赞许,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……欣慰,
在龙遥收起力量后,没有再多看那两位传说中的存在一眼,只是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,缓缓地将那架恢复了古朴模样的【审判天平】,重新收回了虚空之中,
龙遥低下了头,看着身旁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发抖的女孩伸出手,用一种带着无限怜惜与温柔的力道,将她紧紧地拥入了怀中,
王冬儿的身体,在龙遥怀里剧烈地颤抖了一下,像是找到了全世界最安全的港湾,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,“哇”的一声,将脸深深地埋在了龙遥的胸口,放声大哭了起来,那哭声充满了委屈、后怕,以及无法言喻的感动,
怀里的身子很柔软也很轻,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鸟,在怀里瑟瑟发抖,王冬儿的脸蛋整个都埋在龙遥的胸口,温热的眼泪很快就浸湿了龙遥胸前的衣料,那种湿漉漉、暖烘烘的感觉,顺着布料一直蔓延到龙遥的皮肤上,
龙遥什么也没说,只是腾出一只手,一下一下地,轻轻抚摸着她那头柔顺的粉蓝色长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