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昊天宗,笼罩在一层薄薄的,如同轻纱般的云雾之中,龙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本就不多的行装,将一切都整理妥当便推门而出,
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,让龙遥因为闭关而略显紧绷的精神为之一松,
径直走向了萧萧和宁雪的庭院,远远地就看到她们两个,还有一身黑衣如同影子般悄然立于庭院角落的泠月,都已经等在了那里,
一夜未见,萧萧和宁雪的神色,都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,萧萧不再是那种时刻都充满着旺盛精力的样子,眼神里多了一丝沉静,她正捧着那颗【九窍玲珑心石】,小心翼翼地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奇特韵律,宁雪则显得更加温婉娴静,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,但周身不自觉散发出的淡淡寒意,却比之前凝练了许多,显然,【万载玄冰髓】对她的助益极大,
当她们看到龙遥走过来时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,
萧萧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一下,刚想开口说什么,却忽然一愣,她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,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,仿佛第一次认识一般,
宁雪也是如此,她那双温柔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惊讶,
只有泠月在龙遥出现的那一刻,那双藏在黑色面纱下的,眼睛猛然收缩了一下!她握着匕首的手不自觉地绷紧了!
虽然他已经将所有的气息都完美地收敛了起来,整个人看起来就和昨天没有任何区别,甚至因为一夜“好眠“而显得更加神采奕奕,但是在她们这些与龙遥朝夕相处,并且自身也足够敏感的伙伴眼中,整个人的“感觉”都完全不一样了,
那种感觉很难用言语形容,就好像他依然是那柄锋利的,藏于鞘中的绝世名枪,但包裹着那层剑鞘,却变得更加厚重,更加古朴,也……更加的深不可测,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无形的,如同山岳般的沉稳气场,让人不自觉地心生敬畏,
“早上好,”对她们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,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,“收拾好了吗?我们先去吃早饭,然后该出发了,”
“哦……好!”萧萧连忙将心石收好,小跑着跟了上来,宁雪也对龙遥点了点头,迈着轻盈的步子跟上,泠月则是最后一个,她深深地看了龙遥一眼,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,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队伍的末尾,
一行四人,穿过云雾缭绕的竹林小径,再次来到了昨天那座宽敞豪放的正厅,
此时的正厅里,人不多,那张巨大的黑色岩石圆桌上,已经摆放好了丰盛的早餐,不再是昨天那种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粗犷风格,而是换上了清淡可口的粥品,精致的各色糕点,以及用高山魂兽奶制成的,热气腾腾的饮品,香气扑鼻,
牛天和泰坦,已经坐在了主位上,牛天正悠闲地喝着茶,泰坦则一如既往地抱着个小号的酒坛在啃着一只烤得金黄的兽腿——显然早餐的清淡风格并不符合他的胃口,
而让他们两个都安静坐在这里的理由只有一个,
——王冬儿,
她也已经到了,就坐在昨天龙遥坐过的那个位置上,她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淡粉色劲装长裙,粉蓝色的长发,简单地用一根丝带束在了脑后,看起来英姿飒爽,但那双漂亮的粉蓝色美眸底下,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淡淡的青色,
她的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粥,但她却没有动一下,只是小口小口地喝着杯子里的温水,眼神时不时地飘向门口的方向,显然是在等他,
当看到他们一行人走进来时,她那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眸瞬间就亮了起来,整个人都仿佛活了过来,
“来了?快坐吧,”牛天笑着对你们招了招手,
龙遥点点头,很自然地走过去坐在了王冬儿的身边,
而牛天和泰坦,在他走近的那一刻,两人的动作都不约而同地停顿了一下,
牛天端着茶杯的手,在半空中悬停了一瞬,他那双温和而又深邃的眼眸,意味深长地在龙遥身上扫了一圈,那眼神仿佛要穿透皮囊,看透他灵魂深处发生的一切,
泰坦啃着肉的动作也停了下来,他那双暗金色的巨眼微微眯起,如同正在审视猎物的洪荒猛兽,一股无形的山岳般的压力一闪而逝,但他很快就发现,自己这股足以让寻常魂王都心神失守的威压落在龙遥身上,竟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半点波澜,
(这小子……)泰坦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,
(一夜之间竟仿佛换了个人……)牛天放下茶杯,心中同样掀起了惊涛骇浪,
他们都察觉到了变化,但他们无法理解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里,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,如同跨越了一个大境界般的质变?
龙遥对他们那探究的目光,恍若未觉,只是伸出手很自然地握住了桌子底下王冬儿那只冰凉的小手,
“怎么不好好吃饭?”龙遥低下头,在她耳边柔声问道,“莲子粥都要凉了,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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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等你,”王冬儿小声地回答了一句,反手将手握得更紧了,
龙遥笑了笑,亲自端起她的那碗粥,用勺子轻轻搅了搅,然后舀起一勺递到了她的嘴边,
王冬儿的脸颊瞬间就红了,她偷偷看了一眼对面正露出姨母笑的牛天,和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但耳朵却竖得老高的泰坦,最后还是有些害羞地张开小嘴,将那一勺粥吃了下去,
对面的萧萧看得一阵好笑,一个劲儿地用手肘怼着旁边正安静喝粥的宁雪,用口型无声地抱怨着“狗粮一大早就管饱”
……
一顿温馨而又带着几分离愁别绪的早餐很快就结束了,
他们站起身,牛天与泰坦,还有王冬儿,亲自将他们送到了昊天宗那高大巍峨的山门口,
山风吹过,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,也吹起了王冬儿那柔顺的粉蓝色长发,
离别的时刻终究还是到了,
“冬儿,”龙遥看着她那双写满了不舍的眼眸,上前一步将她轻轻地拥入了怀中,“一个月后,我们史莱克学院再见,我会想你的,”
“嗯……”王冬儿将脸深深地埋在了龙遥那坚实的胸膛里,贪婪地呼吸着龙遥身上那股让她无比安心的气息,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哽咽,“我也是……我也很舍不得……”
这是认识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长时间的分别,
龙遥感觉到,她在怀里轻微地颤抖着,于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,低下头在她的耳边用一种只有她能听到的的声音轻声说道:“等我回来,相信我,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把我们分开,”
“好啦,”龙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,缓缓地松开了她,用手指温柔地抹去了眼角那一滴不舍的泪珠,“别哭了,再哭就不漂亮了,”
在安抚好王冬儿后,龙遥转过身,面向牛天和泰坦,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,
“多谢大伯,二伯两位前辈的款待与照顾,晚辈感激不尽,”
萧萧和宁雪,也连忙学着样子,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,“多谢两位前辈!”她们齐声说道,连一向清冷的泠月,都罕见地微微躬了躬身子以示敬意,
牛天微笑着坦然地受了他们这一礼,“好,好,年轻人,出去闯荡是好事,但切记,凡事量力而行,安全第一,”他看着龙遥,眼神中充满了期许与欣赏,“昊天宗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,”
而泰坦依旧是那副惜字如金的样子,他只是抱起酒坛,“咕咚”灌了一大口,然后才含糊不清地,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,
“小子……别死了,”
龙遥笑了,听懂了他这句别扭的关心,
“那我们走了,”
龙遥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冬儿,将她那张梨花带雨,却又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的俏脸深深地刻在了心里,
“回见,”
龙遥对他们挥了挥手,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过身,领着三个女孩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,向山下走去,
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在云雾缭绕的山路拐角处,
王冬儿却依旧还痴痴地站在那空无一人的山门口,眺望着离去的方向,久久不愿移开目光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