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退的汉军,前进,冲锋,杀戮。
战场,还是那个战场,你来我往,周而往复,战到了此时,没有任何统军之人想要下令结成战阵了,没有任何杀敌之人想要集结战阵了,他们的所有力气,都要用在挥落武器,杀到筋疲力尽,杀到力竭,杀到战死。
弓手丢出了长弓,接替了前方的步卒,逼退敌人。
步卒忘记了疲惫,接过了长弓,射向后方敌人。
重甲步卒愈发的呼吸艰难,丢掉头盔,然后被一箭射在了头颅上,或是用战盔砸向敌人的头颅。
薛豹等二十四骑,围着唐云,无论是成百上千的敌人,还是一两个敌人,他们总是以唐云为中心移动着。
二十四重甲骑卒,二十四个成为步卒的重甲骑卒,终究是人,不是神。
那个当初在洛城养猪场丢了重甲的骑卒,那个最寻常的名字,狗子,倒下了,后背插着箭矢。
倒下时,箭矢折断,带来的剧痛让他如同诈尸一样火速站了起来,继续冲杀。
还是那个最寻常的名字,新卒营中的狗子,又躺在了地上,仰面而躺。
阳光,有些刺目,穿透了乌云,照耀在了他的脸上。
这一次,我会死吧。
这就是他的想法,此时此刻的想法。
狰狞的面容遮挡住了阳光,那是一个略显消瘦的蝮部族人,满身鲜血,抓着短刀。
这次,我会死了。
这就是狗子的想法,此时此刻的想法。
短刀,插进了他胸甲的缝隙中,狗子能够感受到那一抹冰凉。
只是一支弩矢,射穿了敌人的面颊。
狗子没有笑,而是有些困惑,这次,我又没有死吗?
被射穿面颊的敌人,被踹倒在地。
然后是一只手臂,试图将他拉起,狗子没有动,他没力气了。
他认识手臂的主人,不,他不认识,因为对方是异族。
正因他不认识,狗子不再困惑,还是没有笑,只是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,这次,我没有死。
漫山遍野的异族,风中猎猎的战旗,令蝮部畏惧的重甲步卒,出现了。
还有,那一面面他们所熟悉的图案。
这些图案,是战旗。
这些战旗,是璃部,是盾女部,是鹰驯部,是铜蹄部,是无数中小型部落,更是汉军的增援,那些同样来自雍城的汉军。
唐云,抽出了敌人胸膛上的短刀,抬起头,原本体内奔腾的热血,仿佛瞬间冷却,快速的流动,霎那间变的径直,身体,被抽空了所有力气,跪在尸体上,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