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街巷，破旧的房子里，陆隐陷在有些掉皮的旧沙发里，眉头拧成了个疙瘩。

旁边，白玉衡的本体优雅地趴在沙发上，一身雪白的绒毛流淌着浅浅的宝光，看起来神圣又高贵，跟这破屋子的格调简直格格不入。

她难得带着几分歉意，开口打破了沉默：“陆隐，此番妖族祸乱天府城……我身为妖族，无法直接出手帮你，除非你的生命受到致命威胁。”

陆隐从沉思中回过神，闻言笑了笑，摆摆手：“本来也没指望你出手。我跟你签那灵魂契约，主要是为了拴住你别捣乱，又不是真找你当打手。”

白玉衡愣了一下，随即那双魅惑的狐眼弯了起来，笑得整个狐脸都生动明媚，饶是陆隐见惯了美女，也不得不承认这狐狸精确实有颠倒众生的本钱。

“不过你放心，”白玉衡语气轻松了些，“有我在，寻常妖族感受到我的气息，也不敢轻易靠近你这儿。”

陆隐却摇了摇头，没接这个话茬，而是话锋一转：“跟我说说王唤之吧，你知道的那些。”

白玉衡奇怪道：“你这都大敌当前了，为何问他？”

陆隐自然而然地回答，“判断一些事情。”

白玉衡歪了歪巨大的狐头，想了想才说：“那日在镇宁关牢里，我对你说的关于王唤之的话，其实就是我当时‘记得’的全部。但王唤之说的情况应该才是真的——是我为了逃出去，用神通篡改了自己的记忆。你……还要听吗？”

陆隐点点头，眼神锐利：“听。你想逃出去，光改自己的记忆没用，还得让听的人相信。所以我觉得，你当时编的那套说辞，肯定也是基于某些真实信息的碎片。‘夺魄’这门神通，说到底不是凭空瞎编，得有现实依据才能骗过人，对吧？”

白玉衡眼中闪过一丝赞赏：“有道理。”

她整理了一下思绪，缓缓道：“王唤之的父亲，是人族一位了不得的人族将军，而他的母亲，是妖族天蛟龙部的圣女。两人相爱，触怒了妖族，为人族和妖族所不容。后来，妖族逼死了他母亲，他父亲拼死将他从妖族救出，但自己也重伤不治。王唤之是带着对人、妖两族复杂的恨意长大的，尤其恨妖族，立志要灭尽妖族。”

“我父亲是天狐部的王，当年曾极力反对他父母结合。王唤之将他对我父亲的恨转移到了我身上，拘禁我，就是想用我做饵，引出我父亲，杀之而后快。”

陆隐听完，问道：“那你为什么一直说王唤之不可信？”

白玉衡笑了笑：“当时那么说，一方面是想离间你们，让你怀疑他，从而更相信我。另一方面嘛，就像你猜的，我重塑的记忆有真实基底——我始终觉得，王唤之对妖族的恨是真的，但对人族，也未必全然信任，他似乎在暗中谋划着什么更大的事情。”

她顿了顿，补充了一句：“而且，不知为何，他对自己那半人半妖的混血身份，似乎格外在意，甚至……有些扭曲。”

混血身份？

陆隐心中一动，忽然联想到胡云卿潜入镇宁关却隐藏身份的行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