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久,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,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。
他安全了。
宋缺那个蠢货,竟然真的到死都守住了秘密。
一丝奇异的情绪,从心底升起。
他想起了很多年前,自己还是个穷困潦倒的少年,千里迢迢去青州投奔宋家本家,却被当成打秋风的穷亲戚,扫地出门。
是当时同样年少的宋缺,偷偷从后门给他塞了两个还带着体温的馒头,和几钱碎银。
那一饭之恩,后来成了宋缺勒索他的筹码。
他曾无数次诅咒过那两个馒头,觉得那是他人生的污点和枷锁。
可现在,在宋缺家破人亡,流放三千里的结局面前,他忽然觉得,那两个馒头,似乎又有了不同的分量。
“呵……”
宋万低声笑了起来,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,几分悲凉。
“到底……是姓宋啊。”
“老爷,那……青州那边?”管家小心翼翼地请示。
宋万睁开眼。
“宋缺的事,已成定局,不必再管。但他这份‘情’,我领了。”
“既然他护了我一次,我便替他报了这个仇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窗前,望着院中那棵枝繁叶茂的百年老槐。
“听说,扳倒宋缺的,是他一个十岁的族侄,叫宋河?”
管家立刻回道:“是。此子不知走了什么运,得了陛下的青睐,手持……手持御赐……”
“是尚方宝剑。”
宋万纠正道,语气淡漠,“一柄前朝的剑,唬唬青州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蠢货罢了。到了京城,这东西,就是个催命符。”
“一个十岁的娃娃,就算得了天大的机缘,又能有多深的城府?宋缺蠢,是蠢在把事情闹到了台面上。对付这种人,有的是不见血的法子。”
“对了,去把那人请来……”
……
府试的日期,一天天近了。
官学里的气氛,也变得愈发紧张。
出人意料的是,除了李魁、赵雷、墨卿、卢晚这四个曾经的纨绔子弟,竟然也报了名。
按照惯例,刚考过县试的童生,大多会选择沉淀一两年,巩固学业,再去挑战难度更高的府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