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去请军师,让他立刻过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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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长风到的时候,脸上那副青铜面具在烛光下泛着青灰。他进门没行礼,直接拉开椅子坐下,顺手摘了面具一角擦耳朵,像是刚骑马赶了一段急路。
“这么晚叫人,不至于吧?”他声音懒洋洋的,“我正梦见有人请我吃烤羊腿,刚咬第一口你就派人来敲门。”
铁辕侯没接话,只把那封弹劾信推过去。
穆长风扫了一眼,眉毛都没动一下。看完后,反倒笑了:“就这?”
“你还笑得出?”铁辕侯语气冷了,“你推荐的人,在烽燧台拿死囚练兵,伤了好几个新卒,现在一堆老兵联名告他。这事要是传到朝廷,御史台能参我一个‘纵下属虐杀’的罪名!”
穆长风把信折好,慢条斯理塞进袖子里:“侯爷,您觉得,昨夜蛮族斥候摸到咱们三十里外,是为了看风景?”
铁辕侯一愣:“你怎么知道这事?”
“我今早收到的消息。”穆长风翘起腿,“他们换了轻装,没带旗号,但脚印深浅一致,显然是精锐探子。再过三天,说不定就是大军压境。”
他往前倾了倾身子:“现在您告诉我,您想要一个会背诗的火长,还是一个能让手下在刀口上爬回来的头儿?”
铁辕侯沉默。
“那些老卒为什么告他?”穆长风自问自答,“因为他们打过仗,知道疼。可他们忘了,疼不是用来躲的,是用来记的。叶天寒让他们疼,是怕他们将来在战场上,连疼的机会都没有。”
铁辕侯盯着他:“你就这么确定他不是滥杀?”
“我不确定。”穆长风站起身,重新戴上面具,“但我确定一件事——死牢里活下来的人,不会浪费力气杀人玩。他要是真想杀,那天就不会背着陈虎跳河。”
他走到门口,手搭上门框,回头说:“这封信,我拿走了。”
“你打算怎么办?”
“不怎么办。”他嘴角微扬,“我只是抄一份,寄给该看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