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天寒把那封“牌已送出”的字条攥在手里,指节发白。他没烧,也没揉,只是把它塞进刀鞘夹层。外面风停了,旗子垂着,像死了一样。
他走出营帐时,天刚亮。晨雾贴着地面走,草尖上挂着水珠。他沿着后山小路往练武场走,脚步不快,也不慢。肩上的伤还在疼,但已经不影响出刀。
楚狂歌已经在那儿了。
老头儿拄着木杖,背对着他,正用一块粗布擦一根铁棍。听见脚步声,头也没回。
“你昨晚没睡?”他问。
“睡了。”叶天寒说,“两刻钟。”
“够了。”楚狂歌转过身,眼睛浑浊,可盯着人的时候像钉子,“昨夜的事,压得住吗?”
“压得住。”叶天寒把手按在刀柄上,“只要没人从里面拆台,外头那些风,吹不塌墙。”
楚狂歌点点头,忽然抬手,铁棍横扫过来。
叶天寒侧身躲开,反手拔刀。动作干净利落,可心里一沉——这招是断岳刀第三式“断流”的起手,但他师父从来不这么使。
铁棍落地又起,第二棍更快。棍影里带着一股腥气,像是雨前的土味,又有点像血晒干后的味道。他认出来了,这是血河宗“毒蟒缠身”的路数。
他往后跳了一步,刀横在胸前:“你干什么?”
楚狂歌不答,第三棍砸向他左肩。那一瞬间,招式变了,断岳刀的骨架还在,可每一寸发力都透着邪劲,像是把正经武功硬生生扭成了杀人的陷阱。
叶天寒格挡,手臂震得发麻。他咬牙,不再守,一刀劈出。
楚狂歌退半步,铁棍点地,整个人转了个圈,第四招竟用了血河宗“腐心掌”的翻腕手法。掌风擦过他鼻尖,带起一阵刺痒。
他猛地收刀,暴喝一声:“你演够没!”
声音炸在空地上,惊飞几只鸟。
楚狂歌停了。铁棍插进土里,人靠在上面,咧嘴笑了:“你还知道是演?”
“你是师父。”叶天寒喘着气,“可你刚才那一套,一半是我学的,一半是血河宗的毒招。你要试我,不用拿这种脏东西出来。”
“脏?”楚狂歌笑得更响,“刀本来就没净的。你能分清哪招该留,哪招该砍,才算活明白了。”
“那你也不该装成敌人。”叶天寒把刀收回鞘里,“我现在出门一步都是雷,你还给我添一道火。”
“正因为你踩着雷,我才得看看你能不能跳过去。”楚狂歌从怀里掏出个酒囊,扔给他,“喝。”
叶天寒接住,闻了一下,呛得咳嗽两声。是北境最烈的那种烧刀子,老兵们叫它“断肠液”。
“喝完再打。”楚狂歌说。
“我不打了。”
“你不打也得喝。”老头儿眼睛瞪着他,“第七式‘破妄’,不是靠力气练出来的。你心里堵着事,刀就破不了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