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太危险了!”陈雪立刻警告,“强烈的共振会加速它们的熵增崩溃!”
“不是强烈的共振!是抚慰!是加固!”林凡的意念无比清晰,“是用一种极柔和、极契合的‘振动’,去悄然加固那早已濒临解体的信息碎片之间的微弱联系!像用极慢的、持续的能量,去细微提升沙粒之间的静摩擦力,让那片沙海…变得更‘紧致’一些,更能抵抗系统扫描的‘风化’作用!甚至…”
他顿了顿,一个更为惊人的构想浮现:“…如果这片‘海洋’能够被这种共振极其微弱地‘调动’,哪怕只是形成一种无意识的、宏观上的‘信息流趋向性’,它或许就能在我们周围自然形成一个不断变化的、难以预测的‘信息迷雾’或‘规则湍流’!这将对系统那依赖清晰规则逻辑的扫描与分析,构成极大的干扰!”
这个设想,将亿万万同胞静默的意识残骸视为一种可被“利用”的“环境”,在情感上令人难以承受,近乎一种亵渎。但在文明存续的绝对逻辑面前,这又仿佛是一条闪烁着诡异微光的、可能存在的生路。
徐婉沉默了。她的光辉如同呼吸般微微起伏,仿佛在感知那无边无际、沉沦于绝对静默中的同胞之海。那是一种何其深沉的悲恸,又何其沉重的责任。
终于,她的意识波动再次响起,平静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意:“我…可以尝试。将光辉之力降至极限,频率调节至近乎停滞…不是唤醒,不是激活,而是…共鸣式的抚慰。如同…对着无垠的星海废墟,哼唱一首文明最后的、无声的安魂曲。但愿…能让沉睡者,睡得更沉、更稳一些。”
这是一个注定漫长至超越想象、需要极致耐心与精微控制的过程。成功,或能为他们赢得更稳固的存续根基,甚至打开一扇前所未有的、利用环境对抗系统的可能性之门。失败,则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加速那静默海洋的最终消散,带来道德与存在意义上的双重灾难。
在琥珀纪元那漫长得令人绝望的冰冷长夜中,幸存者们开始了新一轮的、如履薄冰的探索。他们的目标,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外部宇宙,而是脚下这片由亿万同胞沉睡的意识构成的、悲伤而无垠的静默之海。
一丝微弱至近乎虚无的、带着悲悯与希冀的共鸣之弦,自徐婉的光辉中悄然伸出,尝试着,轻柔地,触向那片死寂的深渊。
希望,如同在绝对零度中试图点燃的、第一粒渺小的星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