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,那阴影中的轮廓如同墨汁滴入静水,悄然晕开、变淡,瞬息之间,便彻底消散在空气之中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值房内,只剩下沈炼一人,以及那句萦绕不散、含义莫测的低语。
刀,要磨快些?
这是在提醒他危机临近,需要更锋利的自保之力?
还是在警告他不要懈怠,暗示未来还有更“有用”之时?
亦或是……一种冰冷的期许,期待他这把“刀”,在未来某个时刻,能更快、更准地斩向某些目标?
沈炼站在原地,良久未动。幽鹊的再次出现,以及这句简短到极致的话,非但没有让他感到恐惧,反而像一剂冰凉的强心针,刺入他紧绷的神经。
他明白了。
这场博弈,远未结束。甚至,可能才刚刚开始。
他之前的“妥协”,或许在某些存在眼中,并非屈服,而是一种……必要的蛰伏。
他缓缓走到案前,吹熄了摇曳的烛火。
值房瞬间陷入一片黑暗。
但在绝对的黑暗中,沈炼的嘴角,却极其缓慢地、勾起了一抹冰冷而锐利的弧度。
他的目光,仿佛穿透了重重屋宇,望向北方那片广袤而动荡的疆域,望向那条流淌着财富与阴谋的漕河。
仇恨与真相的火种已然埋下。
而握刀的手,需要更有力,更需要……耐心。
他不再是一个满腔热血、试图撞破南墙的青年锦衣卫。
他成了一名潜伏于黑暗中的猎手,开始懂得收敛爪牙,磨利尖齿,等待着那或许渺茫、却必将到来的……致命一击的机会。
暗潮,已在最深的水底汹涌汇聚。
只待风起,便将掀起吞没一切的惊涛骇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