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炼示意张猛和李石头稳住案几,自己则与陈瞎子一同,俯下身,几乎将脸贴到地面,借助从门口和高窗透入的光线,仔细审视着底部的每一个细节。
陈瞎子再次取出了他的强光水晶凸透镜。一束被汇聚的强光,如同手术刀般,精准地照射在案几底部那些幽深的缝隙和凹陷处。
光线所及之处,原本昏暗的角落被瞬间照亮,纤毫毕现。
沈炼的目光,跟随着光斑移动。大部分区域的积尘均匀自然,看不出异常。他的心跳平稳,耐心十足。
突然,陈瞎子移动光斑的手停顿了一下。光束聚焦在案几底部靠近一侧边缘、一处莲花浮雕花瓣交错形成的、极其深邃狭窄的缝隙中。
那里,光线难以直接照射,阴影浓重。
“这里。”陈瞎子的声音沙哑而短促。
沈炼立刻凑近。在放大镜的边缘视野中,他隐约看到那片阴影区域的灰尘颜色,似乎与周围有极其细微的差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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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瞎子放下放大镜,换上了一套更精细的工具。他先是用极其柔软的马鬃毛刷,以近乎垂直的角度,用刷尖像绣花一样,轻轻拂去缝隙表面那层最松散的浮尘。
浮尘散去,露出了下面附着更紧实的灰尘层。
接着,陈瞎子取出一片薄如蝉翼、边缘被打磨得极其光滑的熟铜刮片,以及一小叠特制的、吸水性极强且纤维极其细腻的蚕茧纸。他用镊子夹起一小片蚕茧纸,用指尖蘸取了极少量的、无色无味的特制蒸馏水,将其微微湿润。
然后,他开始了堪比微雕艺术的操作。
他将湿润的蚕茧纸轻轻覆盖在那片可疑的缝隙区域,利用纸张的轻微粘附性和水分浸润,极其小心地进行 “粘取” 。而不是刮擦。因为刮擦可能会破坏残留物的原始形态和混合状态。
这个过程缓慢得令人窒息。陈瞎子的手稳如磐石,没有一丝颤抖。他的呼吸几乎停止,全部精神都凝聚在指尖那方寸之间。
一次,两次,三次……他反复进行着细微的粘取动作,每次只针对极小的一片区域。
沈炼在一旁屏息凝神,紧紧盯着陈瞎子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表情变化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。门外的人已经有些不耐烦,开始低声交谈。张猛和李石头的手臂因为长时间保持托举的姿势而开始微微发酸,但两人都咬牙坚持着,不敢有丝毫晃动。
终于,在经历了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的等待后,陈瞎子的动作停了下来。
他缓缓直起腰,将手中那片已经沾染了些许污渍的蚕茧纸,小心翼翼地平铺在另一张干净的桑皮纸上。然后,他再次举起了高倍水晶镜,凑到眼前,仔细审视着纸面上那几乎肉眼难以察觉的微量附着物。
沈炼注意到,陈瞎子那布满皱纹的脸上,浑浊的眼中骤然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!他那一直古井无波的表情,出现了明显的震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