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国公徐文璧年近花甲,须发已显斑白,但精神矍铄,一双老眼阅尽风云。他坐在花厅的太师椅上,慢条斯理地品着今年的新茶,听着手下得力管家汇报昨夜清源茶馆后巷的“奇闻”以及北镇抚司的迅速结案。
“国公爷,此事……透着古怪。”管家低声道,“那陈三早不出现晚不出现,偏偏在我们的人注意到的时候出现?那‘赃物’摔得也太过‘巧合’。北镇抚司结案的速度,更是快得反常。这背后,怕是有人想把水搅浑啊。”
徐文璧放下茶盏,用绢帕轻轻擦了擦嘴角,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:“朱希忠那条老狐狸,这次怕是被人将了一军。这做局之人,手段倒也刁钻。”
他站起身,踱步到窗前,望着院中盛开的菊花,缓缓道:“不过,眼下并非与朱希忠撕破脸皮的最佳时机。陛下近来对勋贵子弟多有微词,此时掀起波澜,于我不利。况且,我们没有铁证,单凭猜测,动不了他分毫,反而会打草惊蛇。”
他转身,目光变得锐利:“传我的话:第一,此事到此为止,府中上下,不得再议论。第二,暗中加派人手,给我死死盯住成国公府的一举一动,特别是他与北镇抚司、乃至宫中某些人的往来。第三,那个失踪的‘巧手刘’的家人,或许……是个突破口,悄悄寻访,但切勿声张。”
“老奴明白。”管家躬身领命。
徐文璧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,意味深长地道:“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。且让他朱希忠再得意些时日。这份‘厚礼’,老夫先记下了。” 他将此事视为对手露出的一个破绽,默默记入心中的账本,等待将来连本带利收回的那一天。
东厂某处隐秘的署衙内,张档头正暴跳如雷。
“废物!都是一群废物!”他一脚踹翻了眼前的酸枝木茶几,名贵的瓷器摔得粉碎。“眼睁睁看着到手的功劳被郑坤那老匹夫抢了去!你们是干什么吃的!”
手下番子们噤若寒蝉,垂首不敢言语。
发泄一通后,张档头喘着粗气,三角眼中闪烁着阴毒的光芒。“查!给老子狠狠地查!那匿名纸条是谁送的?郑坤是怎么得到消息的?还有那个‘黑牙陈’,他的底细都给老子扒出来!朱希忠……哼,这次算你运气好!”
但他心里也清楚,没有确凿证据,东厂也不能轻易动一位世袭国公。这口气,他只能暂时咽下。但从此,东厂对成国公府和北镇抚司郑坤一系的监视和敌意,无疑又加深了一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