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堵……墙?”张猛浓眉紧锁,更加困惑。
“嗯,一堵墙。”沈炼肯定地重复道,他的目光似乎变得更加深邃,要穿透那建筑的物理存在,看到其背后无形的东西,“一堵由这皇陵的森严‘规矩’、由那些人的集体‘沉默’、由他们众口一词的‘谎言’、还有彼此心照不宣的‘默契’,共同筑成的墙。”
他抬起手,指向享殿的轮廓,动作很慢,却带着千钧之力:“这堵墙,看不见,摸不着,但它就立在那里,立在这永陵的每一寸土地上,立在每个人的心里。它比砖石垒砌的宫墙更高,比钢铁浇铸的闸门更厚。它让我们看到的,是它想让我们看到的‘井然有序’;它让我们听到的,是它精心编排好的‘巧合’与‘无奈’。它保护着墙后面的东西,也将我们,牢牢地挡在了真相的外面。”
沈炼的声音很平静,但张猛却从中听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。他顺着沈炼手指的方向望去,那座黑暗中的殿宇,此刻在他眼中,果然变得不同了。它不再仅仅是一座建筑,而真的像是一头盘踞的、用无形之力构筑而成的怪物,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敌意。
一天的挫败感,在此刻找到了根源。不是他们不够努力,而是对手用一种非常规的、系统性的方式,构建了一个几乎完美的防御体系。
沈炼收回目光,转向张猛。在昏暗的光线下,他的脸庞轮廓显得愈发坚毅,眼神却亮得惊人,如同暗夜中燃烧的火焰。
“常规的询问,表面的勘察,恐怕是难以撼动这堵墙了。”沈炼的语气变得果断,“对手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,就等着我们按部就班地去碰壁。”
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,继续吩咐道:“明日开始,改变方法。”
张猛精神一振,挺直了腰板:“请大人示下!”
“你带人,明松暗紧。”沈炼沉声道,“表面上,可以放缓对孙公公那些人的逼问,卷宗也可以暂时封存,做出一种调查受阻、难以为继的姿态。让他们以为,我们被这堵墙挡住了,或许会知难而退,或者转向他们希望我们去的错误方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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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暗地里呢?”张猛急切地问。
“暗地里,”沈炼的眼中闪过一道锐光,“你的人要盯得更紧!特别是那个胡工匠,还有今日问话时表现最不自然的那个小太监。注意他们与什么人来往,有无异常举动,哪怕是一个眼神的交汇,一句低声的交谈,都可能藏着线索。但要记住,不必逼得太甚,以免打草惊蛇,或者……将他们置于险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