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就在这崩解的瞬间,最后一缕黑雾却裹挟着半道残破的“古”字痕迹,如同狡猾的毒蛇般,遁入地脉极深处。
火未尽,灰亦未冷。
清源村的村民们并不知道,一场更大的危机,正在地底深处悄然酝酿。
那缕逃逸的黑雾,如同潜伏的毒蛇般,随时都会探出头来,吞噬一切……
井底的火脉,沉寂了三日。
井底火脉沉寂三日,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凝固成了实质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忽地,一丝极其细微的震动自地底极深处传来,像是婴儿的心跳,微弱却充满生机。
顾长明一直盘坐在井边,一动不动,宛如一尊石像。
他面色沉静,古井无波,唯有搭在膝上的手掌微微颤动,显示着他内心的波动。
他掌心之中,火焰如同一张无形的网,向着地底深处探去。
三日前,怒哥以灰烬焚伪身,那股狂暴的力量几乎将地脉撕裂。
顾长明以为,即使不能彻底清除隐患,也能将那股邪恶的力量逼退。
但他错了。
此刻,他的火感触及到的,不再是滞涩、阴冷的死水,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活跃,如同活水般游走不定,充满了灵性。
火脉之中,再无固定源头,仿佛每一寸土地,每一颗砂砾,都蕴含着火焰的力量。
顾长明眸光微凝,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,一丝震惊,一丝难以置信。
“火没灭,也没退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声音低沉而沙哑,像是压抑着某种巨大的情绪,“它换了心跳。”
他缓缓抬起手,指尖轻点着那块锈迹斑斑的残铁。
这块伴随他多年的残铁,曾经是他与火焰沟通的桥梁,是他力量的源泉。
但此刻,铁中已无火语,唯余一丝温热,像是微弱的呼吸,一下一下,轻轻地触动着他的心弦。
与此同时,清源村西头,破败的葛家老宅中,小哑正双掌贴地,闭目冥想。
他的呼吸平稳而悠长,仿佛与大地融为一体。
在他的耳中,曾经低沉的火语,不再是单调的低鸣,而是一片轻柔的细语,如风穿林,如水低语。
他能感受到,火焰正在发生某种变化,一种他无法理解,却又让他感到无比兴奋的变化。
良久,小哑猛然睁开双眼。
他的双目赤金流转,如同两颗燃烧的宝石,闪烁着奇异的光芒。
他抬起手,在满是灰尘的地上,缓缓地划出三道线条。
第一道线,笔直而果决,代表着金灰的断灭,那是怒哥燃烧殆尽的痕迹。
第二道线,弯曲而犹豫,代表着锈铁的微亮,那是顾长明手中残铁的温度。
第三道线,蜿蜒而隐蔽,代表着黑雾的潜行,那是假身崩解后逃逸的邪恶力量。
他抬起头,用手指指了指不远处,正在玩耍的孩童们,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,最后,他用手比划出一个“接”字。
虽然他无法说话,但他想表达的意思却无比清晰。
火语在说:“薪断,火不息;谁接,谁燃。”
火焰失去了原有的宿主,但它并没有熄灭,而是在寻找新的归宿。
谁能承接这火焰,谁就能点燃新的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