葛兰猛地抬起头,四处张望,却什么也没看到。
她低下头,视线重新落在手中的半截火哨上。
就在这时,那半截火哨骤然变得滚烫,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,险些让她握不住。
一道细细的黑烟,如同游丝般,从哨孔中缓缓溢出,在空中凝结成一个模糊的人影。
那人影身形残缺不全,焦黑一片,依稀能辨认出是柳三更的模样。
他只存在了短短一瞬间,便如同被风吹散的尘埃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只留下一句飘渺的,带着无尽遗憾的声音,在葛兰的耳边回响:“找……断愿的根……”
葛兰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火哨,仿佛抓住了最后的希望。
她擦干脸上的泪痕
清源村外,火碑残基前。
陈九钉拄着拐杖,佝偻着身躯,艰难地站立着。
他那条瘸腿,似乎又加重了,每走一步,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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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颤抖着伸出干枯的手,蘸着地上的血迹,一笔一划地在熄灭的古篆上续写着。
他的眼神浑浊而坚定,仿佛在进行着一项神圣的仪式。
当他写到“薪引不得转”五个字时,那饱经风霜的脸庞上,突然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。
他手中的动作也猛地一顿,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阻碍。
就在这时,那残破的火碑表面,突然泛起一阵幽幽的青光。
那青光并不强烈,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。
青光映照在陈九钉的脸上,也将他眼中的执拗和疯狂,衬托得更加淋漓尽致。
与此同时,远在不知何处的顾一白,突然感到心口一阵灼热。
他下意识地伸手按住胸口,那里,隐藏着那个神秘的“薪引”印记,此刻正隐隐发烫,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。
陈九钉嘶哑的声音,如同破风箱般响起,带着无尽的绝望和愤怒:“火不燃身,燃的是命格!你走不出去——你的‘引’还钉在律上!”
边市,熙熙攘攘的茶棚里。
周铁嘴坐在高高的台子上,手持竹板,口若悬河地讲述着。
他那双瞎了的双眼,空洞而无神,却仿佛能看穿世间的一切。
“话说这火殉九心,乃是清源村的秘辛……”他竹板轻敲,抑扬顿挫地唱了起来,“一更火,照白骨,代薪帖,写满苦;二更火,烧亲徒,长老推,弟子入……”
茶棚里坐满了各色人等,有商贾,有走卒,有江湖人士,也有附近的村民。
他们一边喝着粗茶,一边听着周铁嘴的说书,不时发出阵阵哄笑。
当唱到“眉眼似今人,命在火中浮”一句时,周铁嘴那空洞的目光,有意无意地扫向角落阴影中的顾一白。
茶客们只当是说书先生的惯用伎俩,依旧嘻嘻哈哈地笑着,并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。
然而,顾一白的瞳孔却猛地一缩,他握紧了手中的茶杯,
那句“眉眼似今人”,分明是只有他和极少数人才知道的秘事!
周铁嘴一个边市的说书人,又是如何得知的?
难道,这其中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?
夜幕降临,清源村一片死寂。
顾一白独自一人,行走在通往火脉封口的道路上。
这条路,他曾经走过无数次,如今却变得如此陌生而压抑。
道路两旁,是无数被烧焦的树木,它们如同无声的幽灵,在黑暗中张牙舞爪,诉说着曾经的惨烈。
在火脉封口处,柳三更和三夜巡者的焦骨,依然挺立如碑。
他们用自己的生命,守护着这片土地,也守护着清源村最后的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