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手中的《焚名簿》饱经风霜,此刻却熠熠生辉,仿佛承载着颠覆一切的力量。
“如果连‘妈妈叫我小宝’这种话都要被登记备案,”阿朵的声音清冷而决绝,如同利剑出鞘,“那我们当初烧掉的,根本不是制度,是良心!”
话音未落,异变陡生!
阿朵怀中的凤种怒哥突然躁动不安,咯咯的鸣叫声中,一道金红色的雏火猛然喷出,瞬间将整座临时铭档亭吞噬。
火焰升腾,浓烟滚滚,那座象征着温情和纪念的亭子,顷刻间化为一片焦土。
远处山道上,罗淑英撑着一把油纸伞,静静观望着这一切。
雨丝如针,打湿了她的衣角,却无法冷却她眼中的寒意。
她手中捧着一本崭新的册子,封皮上赫然写着:《温情名录·第一卷》。
她轻抚着封皮,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,喃喃自语:“你们怕真名,那就给你们一万个别名……知到你们忘了,哪个才是自己。”她缓缓合上名录,抬头望向那片被火焰笼罩的废墟,轻声说道:“好戏,才刚刚开始……”
南渡口的铭档亭烧成了焦炭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气味,雨水冲刷着残垣断壁,也冲不散人们心中的复杂情绪。
灰烬未冷,三三两两的村民围在废墟旁,窃窃私语,眼神里充满了茫然与不安。
“这……这是咋回事啊?好端端的,怎么就烧了?”一个老汉,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,皱着眉头,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,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“嗨,还不是那位阿朵姑娘闹的!嫌人家管得宽,一把火给烧了!”旁边一个中年汉子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,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。
“管得宽?难道不对吗?她们连‘豆丁’都要管,以后是不是拉屎放屁都要登记了?”一个年轻后生,梗着脖子,反驳道,显然对“亲缘铭档”颇有抵触。
人群中,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,脸上写满了焦虑,她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孩子,低声说道:“可要是没人记着……我娃真就白活一遭。这世道,谁还记得你个小名啊……”说着,眼圈微微泛红。
阿朵静静地站在废墟前,任凭雨水打湿自己的衣裳,手中的《焚名簿》微微颤抖着。
她看着那些迷茫的眼神,听着那些复杂的议论,心中五味杂陈。
她终于看清了罗淑英的算计,这老东西,可真够阴的!
不靠强制绑定,而是让人自愿依赖记录……这才是最可怕的!
她们不是要控制人们的身体,而是要控制人们的记忆,控制人们的情感!
一旦人们习惯了被记录,习惯了被安排,就会渐渐失去自主思考的能力,最终沦为提线木偶。
不远处,韩十三正翻看着自己的笔记,脸上写满了疲惫。
他走到阿朵身边,声音沙哑地说道:“阿朵姑娘,她说得对……我们拆庙容易,可人心怕黑。这世上,总得有点啥能证明自己活过……”
与此同时,在邻村的一座“亲缘祠堂”里,葛兰悄然潜入。
祠堂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,墙壁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布条,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各种乳名:“阿宝”、“囡囡”、“小石头”……每条布条下面,都附着一句亲人的寄语,字里行间充满了温馨与爱意。
葛兰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些布条,指尖传来一阵阵细微的触动。
她原本就是个无契体,对这些常人无法感知的东西,格外敏感。
她能清晰地感觉到,从那些布条上,散发出一种极细微的情丝脉动,如蛛网般,密密麻麻地连接着屋顶的横梁。
葛兰抬头望去,只见横梁上,悬挂着一枚毫不起眼的青铜铃铛。
铃铛随着微风轻轻摇晃,发出清脆的响声,那频率,竟然与村民们呼吸的频率隐隐同步。
葛兰心中一凛,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。
她迅速绘制了一张简略的图纸,将祠堂内的布局以及铃铛的位置详细地记录下来,然后,附上了一句话:“不是名字在被收,是思念在被编成链。”便迅速将信送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