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家避难所内,时间仿佛被拉成了一根绷紧的弦,在寂静中发出低沉的嗡鸣。
祠堂中央,林薇盘膝而坐,如同一根即将燃尽的蜡烛。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,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密的汗珠,身体因为精神力的过度透支而微微颤抖,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。
她手腕上的银镯,光芒已经黯淡到了极点,如同风中残烛,随时都可能熄灭。
但她依旧在坚持。
她的意识,已经化作一根看不见的、由纯粹意志力构成的丝线,穿透了现实的壁垒,穿透了那颗巨大黑茧的层层阻隔,艰难地探入叶宸那片被心魔蹂躏的意识深渊。
她能感觉到他。
感觉到他的痛苦,他的挣扎,他的绝望。
她“看”到了那个虚假的家,看到了“父亲”温柔的陷阱;她“听”到了虚寂之主那充满诱惑的低语,看到了叶宸在“安逸”与“守护”之间的剧烈摇摆。
每一次,当叶宸的意志即将被黑暗吞噬时,她都会拼尽全力,将自己的思念、自己的记忆、自己的爱,化作一道微弱的光,投射过去。
“叶宸……”
“我在等你……”
这成了她唯一的执念。她像一个在茫茫黑海上为迷航船只点亮灯塔的守塔人,用自己的生命,燃烧着那微不足道的光芒。
然而,虚寂之主的力量太过强大。叶宸的心魔太过深沉。她的精神力,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被消耗。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,眼前的避难所景象开始扭曲、旋转,与叶宸幻境中的碎片交织在一起。
“好……累……”
她的身体终于达到了极限,意识开始脱离掌控,向着一无尽的黑暗深渊坠落。
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彻底失去知觉的时候,一股温暖的、带着淡淡书卷墨香的气息,突然将她包裹。
眼前的黑暗褪去,取而代之的,是一片刺眼的、却又无比温暖的阳光。
她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宽敞明亮的书房里。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,在地板上投下金色的光斑,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,和一种她无比熟悉的、旧书页特有的味道。
这里是……她的家。祖父的书房。
“薇薇,怎么又偷偷跑进来了?”
一个温和而慈祥的声音响起。林薇猛地回头,看到了那个她刻在记忆深处的身影。
她的祖父,林教授。一个总是穿着一身得体的中山装,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,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,脸上总是带着智慧而温和笑容的老人。
此刻,他正坐在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后,手里拿着一支放大镜,仔细地观察着一块暗金色的、不规则的金属碎片。
“爷爷!”年幼的林薇,像一只快乐的小蝴蝶,跑过去抱住了他的腿,“你在看什么呀?”
“一个……很重要的东西。”林教授放下放大镜,笑着摸了摸她的头,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有兴奋,有担忧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。
林薇好奇地凑过去,看着那块碎片。它看起来平平无奇,表面布满了古老的、她看不懂的纹路,但当她凝视它时,却总感觉里面仿佛蕴藏着一个深邃的宇宙。
“爷爷,它是什么呀?”
“它叫……‘钥匙’。”林教授沉吟了片刻,似乎在斟酌用词,“一把能够打开一扇非常重要大门的钥匙。”
“大门后面有什么?”林薇仰着头,好奇地问。
林教授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指了指书桌中央一个更加复杂的装置。那是一个由无数精密齿轮、水晶能量管和玄奥符文构成的球形仪器,仪器的核心,有一个正好可以容纳那块“钥匙”的凹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