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复查……已经复查过了……今天……我去领导办公室拿到体检报告……下午……下午就请了假去了医院……”这句话,如同最后的判决,彻底击碎了温父心中仅存的侥幸。
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挺直的脊梁瞬间佝偻了下去,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。他不再说话,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,目光重新落回那张该死的诊断书上。这一次,他不再只看那三个字,而是贪婪地、一字一句地阅读上面的每一个信息:姓名,年龄,诊断描述,建议进一步检查的项目……
那些冰冷的医学术语,像一条条毒蛇,缠绕上他的心脏,越收越紧,令他窒息。
半晌,他猛地深吸了一口气,仿佛刚从深水中挣扎出来。他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,那只手同样颤抖着,缓慢而用力地,覆盖在淑华冰凉的手背上。他的手心因为刚才的紧张和恐惧而布满冷汗,却试图传递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和力量。
“没事……”他开口,声音依旧沙哑,却带上了一种强行压制住惊涛骇浪后的、扭曲的平静,“淑华,没事……没事,你看这上面不是写了还是早期,咱们治,一定能好。”
他说出“治”这个字的时候,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。
怎么治?要花多少钱?能不能治好?……无数个现实而残酷的问题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,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冲垮。但他死死咬着牙,没有让这些情绪流露出来。他知道,此刻,他是妻子的支柱,他不能先倒下。
“天大的事儿,有我呢。”他又重复了一遍,仿佛是在对自己宣誓,“我们回家,好吗?先回家……小慈还在家里等着。”
提到女儿的名字,妻子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。她用力点了点头,用手背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泪水,试图整理好自己的情绪。
温父将那页重若千斤的纸张,小心翼翼地、如同对待易碎品般折好,紧紧攥在手心,仿佛攥着的是他们一家未来的命运。他扶着妻子站起来,她的腿有些发软,几乎将大半重量都靠在了温父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