码头的尽头，那瘦小的玄衣身影背对着我们，仿佛与脚下那片沸腾的、如同活物般的“墨海”以及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暗红能量流融为一体。一种难以言喻的、混合着极致疯狂与冰冷理智的诡异气息，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，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。

他明明没有回头，那清脆又沙哑的声音却清晰地在我们每个人脑海中响起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居高临下的审视：

“还是找到了这里……比预想的快了一点。看来，那个小小的‘礼物’（指广场节点）并没有拖延你们太久。”

他缓缓转过身，那张稚嫩如同瓷娃娃的脸上，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，嘴角噙着一丝天真又残忍的笑意，目光直接越过我们，落在了秦怀河身上。

“尤其是你，陌生的‘管理员’。你的存在，确实是个有趣的变数。你的力量……很纯粹，很‘本地’，像是这片天地亲生的崽儿。”他歪着头，像是在评估一件稀有的玩具，“可惜，你选择站在了旧秩序那边，试图维护这些早已腐朽不堪的规则。”

秦怀河双手依旧插在裤兜里，但脊梁挺得笔直，周身那股玩世不恭的气息收敛得干干净净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渊渟岳峙般的沉凝。他嗤笑一声，语气却冰冷：

“崽儿你大爷！老子是这片地的保安队长，专门收拾你这种乱扔垃圾还试图纵火的熊孩子！底下那锅泔水是你熬的？准备喂啥玩意儿？看你这样也不像能吃的，别是养了个爹出来吧？”

这嘴炮功力，即便是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下，也让我们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。

神秘稚童……织梦人，脸上的笑容不变，眼神却冷了几分：“牙尖嘴利。旧时代的残渣，总是对新生的事物充满恐惧和无知。这不是‘泔水’，这是新纪元的‘源初之汤’，是打破枷锁、重塑世界的伟大力量！”

他张开双臂，仿佛要拥抱整个沸腾的墨海和暗红的天空：“我在‘喂养’未来！当这‘源初之汤’汲取了足够的‘混乱’与‘疯狂’，当它与这个世界更深层的规则彻底融合，那扇通往无限可能的‘门’就将彻底洞开！一个不再受陈旧逻辑束缚，万物皆可重塑，意识归于永恒狂欢的新世界，将会降临！”

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狂热的虔诚，听得我们心底发寒。这疯子是真的相信自己在创造一个新世界！

“而你，灵宝派的小修士，”他的目光又转向我，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探究欲，“你和你体内那点可怜的规则碎片，就像是投入这锅热油里的一滴水，虽然微不足道，却会激起一点小小的波澜。你的挣扎，你的恐惧，你试图‘调和’一切最终却徒劳无功的绝望……都将成为这‘源初之汤’最美味……不，是最有‘研究价值’的佐料！”

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，握紧了手中的灵宝大法司印，清辉自主流转，护住心神。

“废话说完了吧？”秦怀河不耐烦地打断他，向前踏出一步。随着他这一步落下，一股磅礴浩大、蕴含着“清净”、“秩序”、“镇压” 意味的全真道炁轰然爆发，如同无形的壁垒，强行撑开了周围那令人窒息的疯狂力场，在我们身前形成了一片相对稳定的区域。

“要打就打，哪来那么多屁话！还想拿我的人当佐料？问过你秦大爷了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