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奶奶看着张叔的背影笑:“这老张,种了一辈子地还犯这错。”又转向哑女,“你爹娘要是还在,见着这麦苗,不定多高兴呢。”
哑女手里的饼顿了顿,眼眶有点热。爹娘走得早,她记不清他们的模样,只记得娘总把她架在肩上,去田里看麦子。小虎似乎察觉到她的低落,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:“等麦子熟了,咱磨成面,给你做糖包,跟你娘做的一样甜。”
“嗯。”哑女点头,把剩下的半块饼塞进他手里。
接下来的日子,两人几乎天天泡在田里。小虎给麦苗浇水时总盯着水流,生怕冲倒嫩芽;哑女则蹲在田埂上拔草,连最小的马齿苋都不放过。有天清晨,她发现几株苗被虫啃了叶,急得眼圈发红,小虎立刻跑去镇上买了除虫药,蹲在田里一棵棵喷,直到日头爬到头顶才起身,脊梁晒得通红。
“你看这虫眼,”他举着叶片给她看,“专挑嫩的下口,跟你似的,就爱吃软乎的玉米饼。”
哑女拍掉他身上的土:“还说我,你昨天偷吃了三块饼,忘了?”
两人笑闹着,惊飞了田埂上的蜻蜓。李奶奶常来送些吃的,有时是煮得面软的南瓜,有时是炒得喷香的花生,看着他们忙活,嘴里就念叨过去的事:“当年收麦,全村人都来帮忙,你爹挥着镰刀在前头割,你娘在后头捆,孩子们在麦垛上打滚……”
哑女听得认真,仿佛能看见那片金黄的麦浪里,爹娘年轻的身影。
半个月后,麦苗长到半尺高,绿油油铺了半坡,风一吹像片小绿海。张叔家的苗也赶了上来,只是稀稀拉拉的,远不如他们的齐整。张婶路过时直夸:“哑丫头跟小虎会伺候地,这苗长得,比年画里的还精神!”
这天傍晚,两人坐在田埂上看夕阳,金色的光洒在麦叶上,每片叶子都像镀了层金。小虎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,打开是对银镯子,磨得发亮。“前阵子编筐卖的钱买的,”他挠挠头,“给你戴着玩。”
哑女愣住,指尖碰了碰镯子,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,竟烫得她心口发热。“你咋又乱花钱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