麦生咧开嘴笑,手背的红痕也不觉得疼了。他看着棉絮在弓弦下渐渐变得像云朵,忽然觉得,这比摘棉花还好玩。
日头偏西时,棉田边堆起了好几堆雪白的棉絮。麦生坐在棉堆旁,手里还抱着弹棉弓,小脸上沾着棉絮,像沾了层霜。春杏在给他缝棉垫,针脚细密地走在布面上,把蓬松的棉絮牢牢固定在里面。
“你看这棉垫,”春杏举起做好的垫子,“垫在你那小锄头柄上,保准舒服。”
麦生接过棉垫,往自己的小锄头上一套,大小正合适。他扛着锄头站起来,颠了颠,果然不磨手了。
“谢谢杏姐!”他蹦蹦跳跳地往谷场跑,“俺去告诉虎哥,俺有新棉垫了!”
哑女望着他的背影,对春杏说:“这孩子,总算有件称手的家伙什了。”
春杏笑着点头,目光落在棉田上。夕阳给棉株镀上了层金边,雪白的棉絮在晚风中轻轻摇晃,像无数个小灯笼。她忽然觉得,这棉田不仅长出了暖和的棉絮,还长出了麦生的力气和念想——往后的日子,这孩子手里的锄头会越来越稳,脚下的路也会越来越宽吧。
小虎正在谷场翻晒谷子,见麦生跑来,故意板起脸:“偷懒了?棉花摘够数了?”
“够了够了!”麦生献宝似的举起带棉垫的锄头,“虎哥你看!杏姐做的棉垫!”
小虎看着那精致的棉垫,嘴角忍不住上扬:“不错,像模像样的。走,回家吃晚饭,你婶做了南瓜饼。”
“耶!”麦生欢呼一声,扛着锄头跟在小虎身后,棉絮在他肩头轻轻跳动,像缀了串会飞的雪花。
棉田在暮色中渐渐安静下来,只有晚风吹过棉株的“沙沙”声,像在絮絮叨叨地说着:日子就像这棉花,得一点点摘,一点点弹,才能变得又软又暖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