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一的区别是,这个稻草人,能吓退鬼神。
而创造它的人,在讨论它的保质期。
这种认知,比直面神明,更加让人感到彻骨的寒意和自身的渺小。
“第二个问题。”
刘根不敢看他们的表情,硬着头皮念下去。
“天地大变,鬼物横行,根源何在。”
李将军和玄清道长立刻摒弃杂念,竖起耳朵。
这才是核心。
“老板说,世界是个老房子,时间久了,墙壁有了裂缝。”
“你们看到的鬼物,就是从墙缝里爬出来的蟑螂和耗子。”
“根源?墙破了而已。”
这个比喻粗俗直白,却像一把烧红的尖刀,瞬间捅破了所有关于“量劫”、“末法”之类的玄奥说辞,露出了一个简单到残酷的内核。
房子……破了?
“可有……终结之法?”李将军的声音变得嘶哑。
刘根摇了摇头,脸上是一种混杂着恐惧和麻木的苦笑。
“老板说,补墙。”
“但他又说,他只管自家店铺这一亩三分地。外面的墙,谁家的,谁自己补。”
刘根顿了顿,似乎在犹豫。
但老板的话,他不敢漏掉一个字。
“他还说,想让他出手也行,得看你们出得起什么样的工钱和材料。修补这么大一栋房子,价钱可不便宜。”
李将军和玄清道长久久无言。
他们心中那点“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”的修行者觉悟,在对方“明码标价,童叟无欺”的商业逻辑面前,显得如此苍白、可笑,甚至有些……幼稚。
原来,拯救世界,也是一门可以谈价钱的生意。
“最后一个问题。”
刘根感到一阵虚脱,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。
“我等修行者,前路何在?”
玄清道长身躯一震,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,死死盯着刘根。
这是关乎他们道统存续的终极疑问。
“老板说,你们的法门,是旧时代的工具。你们的人,是旧时代的工匠。”
“现在房子塌了,你们还想着用修补桌椅的刨子和凿子去扶起大梁,无异于痴人说梦。”
玄清道长的脸色变得灰败。
每一个字,都像一记重锤,砸在他的道心上,让那道裂痕不断扩大。
“前路?”
刘根复述着老板最后的评价,那是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、纯粹的匠人视角。
“两条。”
“一,把自己回炉重造,变成能适应这个时代的、更有用的‘材料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