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穰苴站在馆舍的窗前,远眺东方。他虽身处异国,却心系中原大战。秦国的情报网络虽不及晋楚,但如此规模的大战,消息依旧断断续续传来。
“晋侯退避三舍……楚王挥师急追……两军已于城濮对阵……”来自东方的商旅和使者带来片段的讯息,每一则都让田穰苴心神激荡。
他铺开简陋的地图,根据听到的只言片语,推演着城濮的战局。 “先轸大夫用兵,必出奇计……楚军骄躁,易入彀中……然楚势大,若不能一击溃其胆,恐陷苦战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手指在地图上划过,仿佛能感受到那片战场上的惊心动魄。
秦穆公也召见过他几次,言语间多有试探,既想了解晋国内情,也隐含招揽之意。田穰苴皆以“亡国之臣,不敢妄议”、“唯待晋公之召”等语谨慎应对,不卑不亢。
他深知,自己此刻是晋国留在秦国的一着闲棋,一颗种子。能否发芽,何时发芽,皆系于东方那场大战的结果。若晋胜,则他价值倍增,归国可期;若晋败……他或许将永远滞留秦地,甚或成为秦晋交易的筹码。
这种等待,无疑是一种煎熬。他只能将焦灼压在心底,每日更深人静时,对着东方星空默默祷祝,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刻有晋国徽记的玉玦。
与此同时,东南吴越之地,亦非风平浪静。
吴王阖闾得知晋楚大战于城濮的消息,立刻召集群臣议事。 “晋楚相争,中原鼎沸,此乃天赐良机于我吴国!”阖闾目光灼灼,“楚军主力北调,其东境空虚!我等正可沿淮水西进,蚕食楚之边邑!”
大臣伍子胥,全家被楚王所害,对楚国有切齿之仇,立刻附和:“大王英明!臣愿为先锋,必为大王开疆拓土,亦报血海深仇!”
然而,另一位重臣孙武则更为谨慎:“大王,机遇确存,然风险亦大。楚国根基深厚,虽主力北去,然申、息等地守备未必空虚。我军若深入过急,恐遭挫败。且越国于我身后,始终如芒在背,不得不防。”
提到越国,阖闾的眉头皱了起来。的确,那个蛮荒却日渐崛起的邻国,始终是吴国的心腹之患。
而此时的越国,允常也得到了中原大战的消息。他召来心腹,阴冷地笑道:“吴人贪婪,见楚北顾,必起觊觎之心。其若西进,则国都必然空虚。传令下去,各部族暗聚兵甲,囤积粮草,严密监视吴军动向。一旦吴国主力西征……便是我们一雪前耻,夺取太湖之滨肥沃之地的时候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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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越两地,都在等待着城濮之战的结果,更在等待着对方可能露出的破绽。东南的局势,如同一堆干柴,只差一颗火星,便能燃起滔天烈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