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原吴国故都姑苏城外的一处村落,几名老者蹲在田埂上,看着远处官道上又一队被征发的青壮在皮鞭催促下蹒跚前行,眼中满是悲凉。
“这日子,什么时候是个头啊……先是吴王,现在是越王,这税,一年比一年重,这役,永远服不完。”一名老者低声哀叹。
“听说西边又要打仗了,这次不知道要死多少人……咱们村的壮劳力,都快被抽空了。”另一人接口道,语气中充满了怨恨,“早知如此,还不如……唉。”
旁边一个稍微年轻些的汉子,警惕地看了看四周,压低声音道:“我前些日子去城里,听到些传言,说楚军厉害,咱们越王前线吃了亏,说不定哪天就……还说太湖那边,好像有以前吴国的贵人……”
“嘘!不要命了!”老者急忙捂住他的嘴,脸色煞白,“这话也是能乱说的?让官府听见,要杀头的!”
但禁忌的言语,往往传播得更快。对越国统治的不满,对沉重负担的怨恨,如同地下暗河,在越国,尤其是在原吴地的民众心中默默流淌、汇聚。夫概等人散播的谣言,恰好为这暗流提供了宣泄的出口和指向。虽然大规模的叛乱尚未发生,但民心不稳的土壤已经形成。
越国朝堂之上,勾践高踞王座,听着大臣们关于钱粮、兵甲的奏报,眉头越皱越紧。灭吴之后,范蠡飘然远引,文种被赐死,勾践大权独揽,但同时也失去了左膀右臂。如今处理起日益繁杂的国政,尤其是经济问题,他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。
文种在世时,曾为越国制定了一套相对完善的经济管理之法,包括平准、均输、盐铁之利等,使得越国能在战后迅速恢复国力。然而,文种死后,勾践猜忌心重,不愿完全沿用“罪臣”之策,对其政策多有改动,又任用了一些善于逢迎却能力平庸的官员管理经济。
加之连年用兵,尤其是为了应对楚国而维持庞大常备军,耗费巨大。勾践虽竭力盘剥,但国库依然感到吃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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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夫曳庸出列奏道:“大王,西线大军粮草,仅能维持三月。且去岁吴地赋税,因民力凋敝,征收不足预期三成。长此以往,恐伤国本。”
勾践面色阴沉:“不足?为何不足?可是地方官吏办事不力?还是那些吴地刁民有意抗税?”
另一位掌管盐铁的大夫战战兢兢地回道:“回大王,盐铁之利,近年亦有所下滑。皆因……皆因沿海多有私煮私贩者,屡禁不绝。且……且听闻海外有巨贾,以精良铁器、雪白海盐,通过海路私下贸易,价格低廉,冲击官营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