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杨延平将要起身辩驳之时,杨延昭却抢先一步,缓缓站起身。他动作并不快,甚至因为“伤势”而略显迟缓,但身姿挺拔,目光平静地迎向潘豹,以及其身后稳坐如山的潘美。

他向着御座方向躬身一礼,声音清晰,不高不低,却足以让殿内每个人都听得清楚:“陛下,诸位大人。潘小将军所言,恕末将不敢苟同。”

他抬起头,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落回潘豹身上,语气不卑不亢:“末将当日所部巡逻路线,乃是依循军令,于固定区域内例行巡查,并非贸然深入险地。遭遇辽军伏击,实乃敌军狡诈,预先设伏所致。”他话锋一转,语气变得锐利起来,“倒是末将心中亦有一惑,正要请教潘小将军及诸位大人。”

他顿了顿,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,包括御座上的赵光义,也投来了审视的目光。

“当日伏击我部之辽军,约五十余骑,其装备之精良,远超寻常游骑,皆披精制皮甲,持百炼弯刀,其战术配合之默契,行动目标之明确,绝非寻常骚扰之敌。更可疑者,其伏击地点选择之精准,撤退路线规划之娴熟,对我边境地形之熟悉程度,令人心惊!”杨延昭的声音逐渐提高,带着一种沉痛的质问,“末将斗胆请问,如此一支精锐敌军,是如何悄无声息潜入我防区深处,又恰好能在我军例行巡逻路线上设下如此精准之埋伏?这背后,究竟是我军斥候无能,巡防有缺,还是……另有隐情?!”

他这番话,掷地有声!没有纠缠于自己是否“贪功冒进”,而是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更核心的问题——情报泄露与敌军异常!他将那场伏击的疑点,赤裸裸地摊开在了这帝国最高层的宴席之上!

潘豹被他问得一时语塞,脸色涨红。他身后的潘美,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极快的寒光,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。他轻轻放下酒杯,淡淡道:“杨六郎此言,倒也有理。边关防务,千头万绪,辽人狡诈,无孔不入,确有诸多难处。然则,为将者,终须以结果论英雄。遇伏受创,终究是实力不济,还需多加磨砺才是。”他轻飘飘地将杨延昭的质问归结为“实力不济”,反将了一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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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潘枢密所言极是。”杨延昭立刻接口,语气依旧平静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末将学艺不精,致有疏漏,自当勤加苦练,以期将来能多斩辽狗,报效朝廷。然则,当日一战,我部上下五十余名将士,人人奋勇,无一人后退!最终虽伤亡惨重,却也毙伤敌军二十余骑,使其未能全功!末将相信,陛下与朝廷,自有明鉴,绝不会因一时之挫折,而寒了前线将士们浴血奋战之心!”

他这番话,既承认了“失误”(给朝廷和对方一个台阶下),又彰显了杨家的忠勇和战果,更巧妙地将自己和前线将士绑在一起,暗示若朝廷因这次受挫而责难,会令将士心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