代州城下折戟沉沙的消息,如同一声闷雷,重重敲在耶律隆庆的心头。他寄予厚望的奇兵,那支由耶律斜轸率领、本应插入宋军肋部的三千铁狼司精锐,非但没能拿下代州,反而损兵折将,狼狈逃回,连带着他在朝中本就微妙的处境,变得更加岌岌可危。
雄州前线,拒马河北岸的辽军大营,气氛陡然变得压抑。原本因佯攻而刻意营造出的喧嚣躁动,此刻被一种真实的、带着挫败感的沉寂所取代。将领们出入帅帐时都低着头,不敢去看耶律隆庆那张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脸。
“废物!都是废物!”帅帐内,耶律隆庆终于压抑不住怒火,将一只精致的银杯狠狠掼在地上,“耶律斜轸枉称精锐,连一座小小的代州都拿不下!折惟昌……杨延昭……好,很好!”
他胸口剧烈起伏,眼中布满了血丝。东西夹击的战略已然破产,继续在雄州城下与杨延昭对峙,除了空耗钱粮、徒增伤亡,毫无意义。但若就此退兵,他耶律隆庆将威信扫地,恐怕南京留守的位置都坐不稳了。
“于越息怒。”一名心腹将领小心翼翼地道,“代州虽未克,但我军主力未损,雄州宋军亦不敢出城浪战。此时退兵,虽于颜面有损,但可保全实力,以待来时啊。”
“退兵?”耶律隆庆猛地转头,目光如同饿狼般盯着那名将领,“此时退兵,岂不是告诉南朝,告诉陛下,我耶律隆庆无能?告诉那些等着看我笑话的人,我拿杨延昭毫无办法?!”
他喘着粗气,在帐内来回踱步,如同困兽。不行,绝不能就这么算了!必须让杨延昭付出代价,必须找回场子!
“杨延昭倚仗的,无非是这雄州坚城和拒马河天险。”耶律隆庆停下脚步,眼神闪烁着疯狂而危险的光芒,“既然奇袭不成,强攻难下,那我们……就换个法子!”
他走到地图前,手指重重地点在拒马河上游:“传令,调一万兵马,由你亲自率领,即刻溯河西进!给本王在上游河道狭窄处,筑坝拦水!”
“筑坝?”帐内众将皆是一愣。
“不错!”耶律隆庆脸上露出一丝狞笑,“如今已是深秋,水量本就不丰。筑起高坝,蓄积河水!待水量达到顶峰,便决堤放水!我要让拒马河水,倒灌雄州!淹了他的城池,毁了他的粮草,泡烂他的军械!看他杨延昭还如何固守!”
此计可谓毒辣至极!一旦成功,雄州地势低洼,必然变成一片汪洋,守军不战自溃!
众将闻言,先是震惊,随即不少人眼中也露出了兴奋的光芒。这确实是打破僵局的一条毒计!
“于越妙计!”那名心腹将领立刻领命,“末将这就去办!”
雄州城内,杨延昭同样接到了代州详细的战报。
他仔细阅读着王贵和折惟昌送来的文书,对代州攻防战的惨烈有了清晰的了解,也对王贵的悍勇和折惟昌的及时赶到深感欣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