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末夏初,渭水两岸沃野新绿,生机勃勃。在慕容月堪称完美的筹划与调度下,经过数月紧张有序的准备,北秦政权中枢迁都长安的浩大工程,终于迎来了最核心、也是最具有象征意义的一步——王驾入京。
这一日,天公作美,碧空如洗。自长安城西的渭桥开始,直至整修一新的玄武门,沿途数十里,早已被肃清的官道两旁,挤满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百姓。他们之中,有关中本地历经磨难、终于盼来王师的黎民,有跟随迁都队伍从陇右、河西而来的军属和商户,更有许多闻讯而来、想要一睹新主风采的士人学子。人潮涌动,万头攒动,却意外地保持着一种庄重而期盼的寂静。
午时初刻,远方地平线上,烟尘微起,继而传来低沉而富有节奏的鼓角之声。
“来了!来了!”人群开始骚动,引颈西望。
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威严雄壮的仪仗前导。三十六名赤膊力士,抬着巨大的青铜号角,吹响苍凉浑厚的乐曲,声震原野。紧随其后的是象征王权的九旒龙旗、玄鸟旌旗,以及各色绘有星辰、山峦、斧钺的仪仗,在阳光下猎猎招展,耀人眼目。
之后是肃穆整齐的军阵。最先开道的是独孤信率领的五千轻骑,人马皆披玄甲,鞍鞯鲜明,长槊如林,刀刃映日寒光凛冽。骑兵们面容冷峻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方,无形的杀气让喧闹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,心生敬畏。蹄声如雷,踏地而来,彰显着这支军队的无敌锋芒。
轻骑过后,是由王镇恶亲自统领的“玄甲营”重步兵方阵。这些百战锐士,身着统一的精良筒袖铠,手持长戟或环首刀,迈着沉重而整齐的步伐,每一步都仿佛撼动着大地。他们的盔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,如同一道移动的钢铁城墙,给人以无比坚实的安全感。这是北秦立国的根本,是扫平关中的铁拳,他们的出现,引发了人群中一阵低低的、充满震撼的惊叹。
军队过后,才是真正的王驾中枢。
由八匹毫无杂色的河西龙驹牵引的玉辂(简化版)缓缓驶来。车厢以玄色为主,镶嵌金纹,虽不极尽奢华,却大气磅礴,充满威仪。御辇四周,是精心挑选的数百名高大魁梧、身着锦袍的禁卫军官,手按仪刀,护卫森严。
玉辂之上,陈衍头戴旒冕,身着玄色十二章纹冕服,腰佩环首刀,面容沉静,目光如电,缓缓扫过道路两旁的山川与人群。他并未刻意展露笑容,但那沉稳如山、不怒自威的气度,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折的王者之风。
在他的身旁,略后半步的位置,设有一张凤座。慕容月端坐其上,她今日身着符合王妃品级的翟衣,头戴珠冠,妆容典雅庄重。她微微抬着下颌,目光平和而睿智地望向远方巍峨的长安城墙,一只手轻轻护着已明显隆起的腹部。她的存在,柔化了王权的刚硬,增添了一份母仪天下的雍容与希望。
在玉辂之后,是乘坐着各式车驾的北秦文武重臣。崔浩、李繁、以及众多新近提拔的官员们,皆身着朝服,神色肃然,感受着这历史性的一刻。